“月儿……”
李清牧艰难地开口，声音显得无比沙哑，甚至连最后一个音都有点发不准了。
他捂着胸口，缓缓地瘫软在地上。
眼前的碧瓦琉璃，仿佛梦境一样，渐渐分散成多个影子，越来越模糊。
他的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痛！
锥心刺骨的疼痛！
痛得他无法呼吸，仿佛周围一切都停止了运转！
或许是因为先前忍了太久太久，所以这一刻，这种疼痛席卷上来，令他几乎无法招架。
好几次，他要昏迷过去。
但是最后，他还是坚强地挺过来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否则，自己记忆恢复的事情，就会被揭穿，到时候，自己就会被种下蛊虫，成为行尸走肉。
月儿和睿儿走了，他了无生念，可是，他现在还不能死！
他现在死了，那么，他的尸骸就会永远留在大梁，永远成为无根的浮萍！
他要想法子离开这里，回到大周，至少，他要和月儿，睿儿他们母子合葬在一起，一家三口团聚！
他深深吸了几口凉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四肢因为过于痛苦，几乎没了感知，他想爬起来，结果四肢瘫软无力。
他休息的时间是有限的，他不知道刚刚在自己失神的时候，过去了多久，总之，他要赶紧恢复，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他再一次深呼吸，脑子渐渐恢复了运转。
“月儿，是谁害了你们母子？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为你们报仇！”
说这话时，李清牧再一次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容姒，我的母亲，会是你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的人生，真的是个天大的笑话了。
“长公子，您可是醒了？”
外面忽然传来侍女清脆悦耳，并且带着些娇俏的声音。
这是在他身边侍奉的，容色出众的几个宫女之一，平日里就没少对他眉目传情，李清牧眯了眯眼，淡淡道：“我在练功，再等一会儿。”
“是！”
外面的声音依旧是这么的绵软清甜。
李清牧目光微转，这段时日来，自己表现一直很好，容姒对自己也放心许多，甚至还让国师尤溯教自己练功。
这练功不仅仅是简单的刀枪棍剑，还有一部内劲心法。
尤溯说，自己以前受过重伤，落下暗疾，需要用这功法来补足，就让他练了，只是这套功法有点刚猛霸道，不能太急切，否则容易走火入魔。
李清牧看着屋子里的狼藉，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一抹血色，二话不说，就把尤溯给他的心法口诀，倒转了一下。
顿时，体内的经脉全部扭转，恐怖的混乱气息冲击了他的全身。
“噗！”
李清牧再一次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外面的侍女听见动静，急忙冲进来，看见倒在血泊中的李清牧，大惊失色：“来人，快来人，长公子出事了！”
大梁皇宫这边顿时乱成一锅粥，容姒急急忙忙赶来。
一并前来的，还有国师尤溯。
“怎么回事？”
容姒面色冷峻地看着侍奉李清牧的几个宫女，那眼神恨不得吃掉她们。
几女吓得魂不附体，赶紧请罪：“长公主，长公子说在练功，我们就不敢进去打扰，哪知道……是奴婢的错，请长公主责罚！”
“哼，若是牧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统统都要陪葬！”
容姒冷哼道，不管怎么说，李清牧都是她的亲生骨肉，出了事情，她也痛心。
那边御医们给李清牧看了看，只是开了一些药，等御医们走后，尤溯道：“长公主，长公子这是练功走火入魔了，不过还好，症状不算严重，和您当年比起来，柔和多了。”
“嗯。”容姒一颗心落了肚，但是眼神有点阴冷。
当年……要不是当年她练功走火入魔，哪里会失忆，哪里会成为祁昀的贵妃？又怎么会生下李清牧？
这孩子真是让她头疼得很，好在现在，乖巧多了。
她深呼吸，抛去这些不好的念想，淡淡道：“国师，那你看看，这次走火入魔，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另外，他何时能醒来？”
尤溯抚须，考虑了下，道：“大问题是没有，但也说不好不是，毕竟长公主您是深有体会的。这种功法，练多了，会影响人的心性。”
他看了容姒一眼，见容姒没任何不满的表现，就继续道，“这功法太过刚猛霸道，容易让人变得性子暴躁，尤其是走火入魔之后，这种情况更加明显了，但这并非是坏事。”
容姒想了想，道：“的确，这孩子性子太软和了，可能是因为之前在大周，被那个女人惯出来的，如今，让他变得暴躁些也好，至少，大丈夫该有大丈夫的狠辣和果决！”
“长公主圣明！”
“行了，既然他没什么问题，那就不劳烦国师了，国师请。”
“嗯，告辞！”
尤溯从容离去，容姒来到李清牧床前，看着还陷入昏迷中的儿子，微微皱眉，“或许，这也是一件好事。”
说完，她也离开了，并且把周围的侍女都带出去了，这样可以不打扰他休息。
整个寝宫，一下子就只剩下李清牧一人。
他就这么静静躺在床上，整整过去半柱香时间，他的眼皮子轻轻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他的眼里，闪过一抹血色。
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比任何人都容易陷入半昏迷状态，所以，刚刚尤溯和容姒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性子变得暴躁，残忍，嗜杀？
他目光微微一转，露出一抹轻蔑的冷笑。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因祸得福？
差点要暴露自己没有失忆的事情，结果，在自己胡乱倒腾下，竟然能有这样的效果？
这是不是说明，接下来自己性子怎么演变，都是合情合理的？
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
“母亲，也许，这就是天意吧！我要离开大梁，回到月儿身边！”
他喃喃自语，然后，继续闭上眼睛休息。
刚刚那一次的走火入魔，对他的身体多少有了损伤，他需要好好休养才行。
而且现在，他也只能休养！
“月儿，你等我，我会回来的。”
他在心中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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