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胧月知道麻沸散的药效过了，他已经清醒，可边上端木楠还在做最后的处理，他不能挣扎，否则干扰了他，将来落下什么病根就麻烦了。
但她知道挫骨很痛，那种痛深入灵魂深处，一般人哪里受得了？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安抚他。
她看见他转过头来，在看见自己的一刹那，他眼里的血丝渐渐退去。
“月……”
李清牧没法说话，只是艰难的发出了一个音节，胧月听得懂，便温和的笑道：“是，是我，阿牧，我来了……你不会有事的，咱们再忍忍，再忍忍好吗？大夫在给你疗伤……”
她这么说着，可眼里的泪水却怎么都止不住，不断落下来，连说话声都哽咽了。
他很痛，她知道他很痛，可她帮不了什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守护在他身边。
“月……”
李清牧看着她，看着那张熟悉的小脸，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但他却不敢乱动，他担心这是一场梦，这是一道镜中花水中月，自己稍微一动，梦碎人醒，就看不见她了。
端木楠一开始担心李清牧醒来会忍受不住这种非人般的疼痛乱动，他甚至让祁景裕派来的两名侍卫随时等候，只要他敢乱动，就上去压制他。
可现在看来，似乎不用了。
他这会儿很安静，甚至都没有吭声，真难想象，一个文弱书生，竟然有这等惊人的意志力！
这样的人他也见过几个，但都是经历过无数场生死战的沙场老兵，他们从尸山血海中炼出来了钢铁意志，而这年轻人却具有，不错，很不错！
李清牧没有再闹腾，治疗就顺利多了，没一会儿端木楠便将他的伤口处理好，并涂抹上特制的断骨七香膏，包扎起来。
这药膏很香，很快屋子里就弥漫了浓郁的香味。
“好了！”
端木楠拍了拍手，去清洗手上的污垢，旁边的胧月却突然惊呼起来：“先生，先生！我相公晕过去了！”
“哦没事，痛晕的，别担心，这样反而好，至少不会乱动，可以让伤口更好的生长。”
端木楠笑着看了眼李清牧，“你相公很不错，好好照顾他！”
他留下这句话，然后出去了。
胧月一脸懵懂的点了点头，接着就是拿热水给他擦拭身体。
那些给了药并用纱布包裹的地方她都一一避开，然后一点一点往边上擦拭开去。
等一切妥当后，她发现天色已经黑了。
端木楠从外边进来，看了眼李清牧的情况，道：“略微有些发烧，但不要紧，这是正常现象，过两日就会好。只是如今他的身体很虚弱，必须静养，否则会落下病根，所以这段时日你们只能先住在我这儿。”
“好，麻烦端木先生了。”
“不麻烦，天色不早，你也赶紧休息吧！”
“嗯！”
胧月看着端木楠离去的背影，傻傻地笑了笑，自己的师父还是和上辈子一样，和善仁厚，为人真挚坦率……
她轻微打了个哈欠，觉得有些困了，回头看着自家相公，他的眉头轻微皱着，看出有几分痛苦，但总体看着精气神还不错。
胧月放心了，就靠在他边上就这么安然入睡。
翌日一早，当清晨第一缕阳光落下时，李清牧缓缓睁开眼睛，右手臂上传来火烧火燎的疼，但已经可以容忍了。
他眯了眯眼，觉得这阳光有点刺眼，就下意识用左手去遮挡，只是他觉得左手好像被什么东西压迫一样，没法举起来。
他低头，看向一侧，然后瞳孔猛地一缩。
“月……月儿？”
他惊愕地看着与自己不过半尺距离的小女人，她就那么如同小猫咪一样依偎在他的身侧，露出个黑乎乎的头顶，一张小脸精致可人，眼角还有一点点水光。
这……
李清牧呼吸加重，内心无比的激动。
这是梦吗？是梦吗？月儿……她怎么会在自己身边？还有，这是哪里？
李清牧觉得脑袋有点疼，他的记忆好像断片儿了，依旧停留在被钱毅逼迫不得不跳入悬崖险中求生的一幕。
“这是哪里？”
他喃喃自语，然后努力回忆，昨日……昨日后来怎么了？
“你醒了？”
外边传来一个和善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李清牧转过头，看着门口，那边站着一名白衣男子，单手背负在后，另一只手手里拿着一碗药汤。
“醒来就好，我以为你要明天才能苏醒，结果你一早就醒了，看来伤势恢复得不错！年轻人啊，就是好，身体恢复得快，要是再年长个十岁二十岁，怕没这么轻巧了。”
他说着将一碗药放到李清牧的床头上。
“赶紧喝了吧，嗯，让你娘子喂你！”
端木楠看了眼李清牧两只手都没法动弹的窘样，不由得笑了笑。
“多谢。”
李清牧点头应着，然后脸颊微微有点红，端木楠离开前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大笑一声出去。
李清牧很尴尬，他低头看了眼自家小媳妇儿，还在熟睡，想着她昨晚应该陪了自己一夜吧？定是很累，他还想她再睡会儿。
可胧月却被端木楠那一声笑惊醒了，她猛地睁开眼：“阿牧！”
她以为自家男人出了什么状况，可一抬头，却对上了男人深邃而促狭的黑眸中。
“相……相公……”
醒来发现自家男人盯着自己看，这感觉很不好，胧月羞涩了，“相公，你醒了呀！”
“嗯。”
“那，伤口还疼不？”说着担心地看了眼相公包成一个粽子的手臂。
“嗯……”伤口还是很疼，但他不想让娘子担心，便道，“还好。”
“你骗人！”胧月气呼呼道，“明明还很疼，你眉头就没舒展开，可见一直疼着！其实……你不需要这么坚强，真的……我们是夫妻，我不会嫌弃你的……唔……”
小嘴被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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