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明煦自从得知计划失败后，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什么不祥的预兆，但是他从向雅馨那里得到了事情前因后果之后，认为梵镜言就算这件事情没有吃亏，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宣扬出去。
按理来说，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悄悄的把事情抹平，祈祷若洛麟不要开口把他供出来。
现在顾容与和梵镜言头疼的问题应该不是找出幕后黑手，而是怎么把伤害若洛麟这件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
若洛麟擅闯后宫，天正帝怎么处罚他还不知道。
但是据向明煦分析，天正帝最后还是要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若洛麟的身份太特殊了，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宣扬若洛麟的罪名，要不然天正帝的面子就丢光了，这也是最初，顾暄和一定要在安仁殿里执行这个计划的原因。
不得不说，顾暄和确实是一个鬼才，想出来的点子都能直击要害，哪怕事情败露之后，也能全身而退。
向明煦从头想到尾，认为没有什么破绽，但是他心慌的厉害，骑在马上总觉得自己疏漏了什么东西。
好在他的马是千里名驹，快马加鞭，只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出了江陵城，现在的时间刚刚好，还没有实行宵禁，他用回来之前做好的假路引，正好就能顺利的出城。
等到离开江陵，到了郊外之后，向明煦才让马的速度稍微降下来一点，长出了一口气，只要离开江陵，发生任何事情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向大公子可真是太难等待了，我在这里等你很久，想了半天，这应该是去益州唯一的一条路了，向公子要是不想被人知道，也应该是走这条小路。官道你现在是不能走了，万一碰到什么熟人，向公子这张在江陵城里远近皆知的脸，识别度实在是太高，一旦暴露都不需要我动手，向公子的一家，估计就能买一口上好的棺材了。”
向明煦的这口气还没有喘匀，就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连他胯下的马都感受到了向明煦的慌张，紧张的抬起的前蹄，还是在向明煦的极力安抚之下才冷静下来。
他不知道这个声音从何而来，她是突然出现的，仔细分辨过去，似乎四面八方都有这个声音。
向明煦对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
在他没有离开江陵之前，曾经很多次听到过这个声音，声音的主人还曾经把他压在了桌子上，强逼着他问出了自己父亲谋害顾容与的计划。
向明煦在那一瞬间，仿佛有一道闪电从大脑中横空而过，照亮脑子里一直摸不清头绪的迷雾，他总算是想明白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东西。
他太大意了，竟然都没有问一问向雅馨，梵镜言发现自己中了圈套之后全身而退，有没有和向雅馨说过什么话？
“向公子是不是在考虑向雅馨和我最后见面的时候，我有没有告诉她什么话，如果我真的和她说了什么，你肯定现在是绝对不会出现在江陵郊外的。”
梵镜言的声音里有一种猫捉老鼠似的戏弄感。
她似乎是很享受向明煦四下张望，却找不到她的慌张模样。
梵镜言也不想就这么急匆匆的冲出去，而是躲在暗处，仔细的欣赏着向明煦难得的慌乱。
“你和我妹妹说了什么？梵姑娘应该知道，这件事情我并不占据主导地位，我只是悄悄回来办了一点事情而已，还希望梵姑娘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向明煦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是从向雅馨泼了她一袖子酒水开始的，就算他这样说，也不敢保证梵镜言一定能放过他，但这个时候秉承着宁可死道友，决不死贫道的想法，向明煦毫不犹豫地出卖了顾暄和。
“想出这个计划的人是贵府世子爷的三弟，并不是我，我只是负责将我的妹妹叫来配合他行动了一下而已，还希望梵姑娘冤有头债有主，放我去益州。”
梵镜言嗤笑一声，在安静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明显。
“我就喜欢你们这些人，睁着眼睛说瞎话，毫不犹豫就能出卖队友的样子，每当你们这样做的时候，我总是会很欣慰，毕竟你们的联盟一点都不牢靠，轻易的动一点手段就能够从内部瓦解。”
梵镜言慢慢的从阴影里走出来，让向明煦看清楚她脸上嗜血的笑容。
“我相信今天要是你们的计划成功了，我再来找你报仇，你肯定又是另外一套说辞，我来告诉你，我见到向雅馨最后一面的时候，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向明煦看了一眼梵镜言脸上的笑容，心脏就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他已经多年没有见到梵镜言了，但是时光似乎格外优待梵镜言，哪怕过去了两三年的时间，梵镜言的容貌和记忆中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五官长开了，变得更加艳丽了而已。
但是让向明煦心生胆颤的并不是梵镜言美丽的面孔，而是她的脸上，那没有任何人类感情的眼神。
向明煦原来只是听说了梵镜言千里走单骑，独身一人前往准提刺杀若洛敦，但是亲耳听到的东西和亲眼所见毕竟是不一样的，别人告诉他的事情总是要隔着一层，哪怕他知道了，他也并不能想象得出来，梵镜言是以一个什么状态去刺杀若洛敦的。
但是现在看到梵镜言脸上笑容的那一瞬间，向明煦突然就明白了，这样一种状态下的梵镜言不要说刺杀若洛敦，她可以刺杀这块大地上任何一个势力的君主，而且绝对能够成功。
梵镜言的感情比三年之前更加的内敛而且冷漠，当年向明煦和她交锋的时候，还能偶尔的感受到一丝人性在梵镜言的身上一闪而过，但是现在梵镜言看着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死物，所有的生命在梵镜言的眼睛里已经一视同仁，皆如草木了。
向明煦紧紧的抓着自己的缰绳，下意识的夹紧了马肚，挥起了马鞭，立刻就想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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