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姒和明夙来到了一个名叫“桃花村”的小村庄。
据说每到桃花盛开的季节,这里遍地开满了桃花,不少游客慕名而来赏花。
可是如今,土地干涸,大片桃树枯死,诗情画意半点没有,取而代之的是死气沉沉。
就连走在路上的行人一个个都面黄肌瘦,眉眼间颇为忧虑,想来是为生计发愁。
“老伯,你们这里大旱多久了?”明夙扶着一个昏倒在路边的人坐在树下,还取出腰间的水壶递给他。
老伯颤抖着手捧着水壶小心翼翼地喝了两口,擦干净之后还给明夙,浑浊的眼里冒出点泪光,让人见了不禁产生辛酸之情。
他嘶哑着嗓音,面色沉痛:“五个月,整整五个月了,村子里的庄稼死在地里,粮食颗粒无收,死了好多好多人,有力气的年轻人大多都选择搬走了,只剩下我们这些老弱病残……”
他抹了抹眼泪:“老天爷这是要惩罚我们啊!俗话说,大旱之后必有大灾,听说隔壁的临水县都发生好几起瘟疫了!照这么下去,等瘟疫扩散开,那得死多少人啊!”
乔姒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身为大夫她自然知道瘟疫的严重性:“瘟疫?县城里没有大夫么?这要不及时将人给隔离起来,那就不是死一个城的人的问题了!”
老伯那双浑浊的眼睛含泪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小姑娘你有所不知啊,我们这个地方交通不便,物资匮乏,大夫也稀缺的很,就是有心也无力啊!”
“那人要是染上了瘟疫,就先把他关到一间屋子里,等过一段时间人死了,再一张草席拖出去,丢到荒山野岭,这都算好了,人甚至还没死呢,就被活活的给烧死了!”
乔姒震惊极了,她活在和平年代,从小就没经历过什么大灾大难,如今乍一听到这样的惨象一时之间竟有些失语。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的厉害:“那朝廷呢?朝廷不管吗?他们没有拨物资下来?”
话一出口,不用老伯回答她也明白过来了,正所谓山高皇帝远,有些地方官怕上面知道这么大的事,会丢了自己的乌纱帽,索性将它瞒下来。
等实在兜不住的时候,朝廷纵然拨款下来,可这笔救命钱也要经过一层一层的官员手里,等到了百姓这儿,怕是只有零头了!
更甚者,直接全吞了,百姓压根儿就不知道!
从前在电视剧或者小说里看到这样的情节,乔姒很是不能理解,天灾人祸跟前,活生生的人命摆在眼前,那些人为什么还要贪图这点蝇头小利,而弃百姓于不顾呢?
现在她知道了,他们坐在高堂之上,眼前只有美酒佳肴,哪能真切体会到灾区百姓生离死别的痛苦呢?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总有一群蛀虫,在某处心安理得的啃噬着一个国家的脊梁,还美其名曰水至清则无鱼,人家都贪,我不贪岂不是显得很特殊?
皇帝未必不知道这种人的存在,可他没办法根治,也永远无法根治,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关系到多少人的利益。
这是历朝历代都无法避免的现象。
老伯无奈的叹息声说明了一切。
他眼里已经被生活磨平了所有的棱角,不剩下一丝光亮,仿佛已经认命地等死一般。
乔姒的心蓦地抽痛了一下。
她想,她不是救世主,拯救不了天下苍生,没那个志气也没那个能耐。
可是这一刻,她想做点什么,为自己,为百姓,也为这个国家。
也许这就是身为子民的使命感吧。
她朝着明夙道:“我想去临水县。”顿了顿,她神色认真地道,“我是大夫,我去多少还能救下几个人。”
“要不,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
瘟疫即便放在现代都不是小事,更别说医疗物资匮乏的古代,她甚至不能保证自己能在那里待上多久,又能不能活着出来?
她想去找死,可明夙没有义务要陪着她一起。
女子的眼睛清澈明亮,没有一丝的迟疑。
就好像,她不是去赴死,而只是去旅游一趟。
明夙突然想起他第一次见乔姒,那时候她眼里的光也是这样。
她身上有种奇异的特质,看似顺其自然,其实她从不认命,并且身上有股韧劲儿,眼底永远充斥着令人向往的光。
直到现在,这道光也不曾熄灭。
明夙突然就想要看看,这个女人能走多远。
他唇角牵起一丝笑,神色温和:“不是你说要跟着我的吗?”
乔姒皱了皱眉:“可是……”
“没有可是。”他语气平静打断她,“就是你不说,我原本也打算去那儿的。”
乔姒拧着眉看他,十分不解的样子:“你一个神棍去疫区做什么?送人头吗?”
明夙:……
很好,这女人总是能把气氛破坏的彻彻底底。
*
既然做好了要去临水县的准备,乔姒狠心变卖了自己身上仅剩无几的首饰,最后摸到手腕上那根碧绿的镯子时,她咬了咬牙,没舍得卖。
明夙也默默掏出了自己的私房钱——一个金色的碗。
乔姒:……
她怀疑这是不是从前他出去要饭的时候用的?
明夙得知了她的想法,优雅地翻了个白眼:“这叫金钵,不是碗。”
……
不都是用来装饭的么?
考虑到临水县现在的医疗物资十分紧缺,乔姒便选择就近采购治疗可能会需要的药材。
实在是太有限了。
周围几座的城市也受旱灾的波及,药材生意也十分的萧条,有几味药材乔姒一连跑了好几家店才凑齐。
得知乔姒准备赶往临水县救灾,甚至有好些店主放言免费为她提供,不收取分文。
把乔姒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
他在平时她是绝对不会占人家便宜的,可是现在她又囊中羞涩,的确需要这笔钱。
乔姒暗暗把药铺的名字记下来,打算以后有机会再来报答。
不过,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她抬头望了眼阴沉沉的天,深深地叹了口气。
明天,就要进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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