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侯一脸冷漠:“……哦。我儿子早就死了,我亲自收的尸,下葬的时候他才三个月大……”
说着,他虚伪地抹了把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季淮初:……
要不要这么狠?
“等等……三个月死的不是小黑么?”
小黑是只王八,他爹兴冲冲地从友人那里带回来,指着那只王八对他说:“我可听人说了,王八最好养了,没准儿你走的时候它都还还好好的。”
季淮初黑着脸嗤之以鼻,谁不知道他爹是个宠物杀手似的。
果不其然,小黑在它三个月大的时候四腿一蹬,死不瞑目。
是季淮初干的,他想试试这王八到底有多耐磨,被他爹荼毒那么久都还顽强的活着,于是他就把它放在火上烤……
昌平侯哭的比死了儿子还惨。
季淮初回想起这事儿,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
“爹,我和您说正事儿呢!”
昌平侯依旧一脸冷漠:“你怎么不叫我死老头了?”
季淮初:……
“每次你叫我爹的时候准没好事儿!”
季淮初:……
昌平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慌不忙从腰间掏出一个小药瓶,吞了一颗速效救心丸,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这才冷哼一声:“说吧,又闯了什么祸等着老子给你擦屁股?”
“也没什么大事儿…”季淮初声音低了下来,含含糊糊道,“就是@%$#¥¥……”
昌平侯不满地皱眉:“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吞吞吐吐的,大声点!”
季淮初心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我要退了和明安郡主的婚事!”
昌平侯掏了掏耳朵,疑心自己出现了幻听:“来,你对着这里再说一遍。”
“……”季淮初也是个混不吝的,当即上前在他耳旁又吼了一遍。
好家伙,昌平侯差点儿以为自己要聋了。
下一秒,他白眼一翻手脚抽抽瘫倒在椅子上。
季淮初大惊失色,上去狠掐他的人中:“爹!爹!你没事吧?爹!你要晕也等我说完再晕啊!”
昌平侯气的诈尸,抄起茶盏朝他砸去:“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子!”
季淮初轻轻松松躲开,不忿地反驳:“胡说,我可是我娘生的!”
“……”他抬手指着他,整个人都在颤抖,“滚!滚出去!老子不想看见你!”
季淮初一脸欣喜:“那您答应啦?”
他答应什……他答应个屁!
“混账!说要娶人家的是你,说不娶人家的也是你,你脸怎么这么大呢?你皮怎么这么厚呢?”
季淮初委屈地撇了撇嘴:“我哪知道乔墨那个王八羔子那么不靠谱……我也不想认错人的啊!”
认错人……
昌平侯觉得自己快要一口气上不来了。
他反手掐了掐人中,努力保持清醒,像看一个什么玩意儿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这话你留着给陛下说去,看他买不买你的账!”
季淮初认真地思考了两秒,眼睛一亮:“我这就去!”
这傻缺还真敢去!
“……”他爹气的嗓音都在颤,“你给老子滚回来!”
季淮初回过头来,一脸纳闷儿:“爹,不是你让我去的么?”
不气不气,气死了那么大笔遗产白白便宜了这傻缺!
昌平侯努力稳住心态:“你当人家明安郡主是街上的大白菜呀,你想买就买,想退就退?”
季淮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不是退,我想换一颗白菜。”
昌平侯:???
他刀呢??!
从自家那不争气的儿子口中得知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昌平侯都不好意思骂他蠢笨如猪了。
猪做错了什么要被拿来跟他比?
求娶人家姑娘连名字都不打听清楚的?
刺激受的多了,他反倒沉下心来认真思索:那乔二虽说是庶女,可他家也不在意门第,身份低了正好。
这可比明安好多了,至少不会引来帝王猜忌。
皇上私心里肯定也不希望他家臭小子娶明安,倒不是说她是多么大个助力,而是,明安的身份是在太敏感!而且皇上的态度更是令人捉摸不定,这就像个定时炸弹,说不准哪天就炸了!
昌平侯在脑子里把娶乔姒和娶乔二小姐的利弊认真分析了一遍,然后……想给自己一巴掌。
他怎么就被那混账东西牵着鼻子走了呢?
这是娶谁的问题吗?
这是怎么才能不把皇上得罪那么狠的问题。
昌平侯愁啊,他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儿子呢??
他愤愤地想,要是再年轻个几岁,就直接跟夫人要二胎了,大的这个算是废了。
“爹,我知道,这次是我错了,随您怎么罚都可以,可婚是一定要退的,对外就说是我的问题吧,也不能耽误了人家郡主。”
他虽然混账,却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再说,明安郡主在这件事里的确从头到尾都很无辜。
昌平侯瞧见他沉默的模样,竟然还有些欣慰,经历这么一遭,臭小子好像真的长大了。
很快,他冷着脸喝道:“你还站在这里干嘛?还不滚去跪祠堂?”
季淮初也暗暗松了口气,他爹这关算是过了,真正难的,是陛下那关。
君无戏言这句话不是说着玩的,泼出去的水再让陛下收回去,那比登天还难。
……
昌平侯望着巍峨的宫门,老脸有些发烫。
大半辈子的脸都被那臭小子给丢尽了,这干的叫人事儿?
可到底是他的亲儿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能扔咋的?
他低低叹了口气,狠掐了把大腿,嘶了口气,含着眼泪朝着宫门迈去。
大不了拼了这张老脸!
行至养心殿门口,他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疑心自己看错了,那位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不等他上前,那人似乎是瞧见了他,主动上前来,白皙精致的面容含笑:“侯爷怎么在这儿?”
正是宴殊。
昌平侯按捺住心头的疑惑,笑着上前:“殿下近来可好?”
宴殊眼眸打量着他,闪过深色,矜持地点头:“劳姨父挂心,绥止一切都好。”
昌平侯脸上的笑意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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