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致如愿考入A大之后,为了离她近一点,也选了一样的心理学系,走她走的路,读她读过的书。
他发现林舒夭真的没什么朋友,总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课下课,一个人去图书馆……
无论去哪都是一个人。
直到有一天,他看见有一个男生来找她,两人并肩而行,但他还是看得出两人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都保持着正常的社交距离,都没有身体接触,林舒夭也还是一副冷冷的样子,男生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
只是谈话间,林舒夭偶尔会微微勾起嘴角,但裴致知道,那并不是林舒夭发自内心的笑容。
那天之后,他托人打听了一下,那个男生叫江远,是警校的学生,跟林舒夭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
他也觉得有点奇怪,貌似林舒夭除了他之外,好像就真的没有什么朋友。
这段小插曲之后,生活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他依旧在背后静静的关注着林舒夭,跟着她一起听课,跟着她一起到食堂吃饭……
总之,在A大的时间里,他就是围着林舒夭无限转动的陀螺,在她身边徘徊,却保持了距离不打扰到她。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蝉鸣本是夏天的标配,但却在那天嗡嗡嗡的扰乱他的心神。
那个人是跟着江远一起来的,在A大门口等着林舒夭,第一眼裴致的直觉就告诉他,那两人应该是兄弟,因为外貌上有七八分的相似,只是江远给人的感觉是温和如暖阳,另一个给人的感觉却是清冷如秋水。
他们三人说着话向A大旁边的老街走去,一起坐在了那家又老又出名的混沌店门口的餐桌上,他觉得林舒夭是喜欢吃这家的混沌的,来老街她只会来这家混沌店,没有吃过别家。
此时林舒夭跟江远相对而坐,那个人在柜台边点餐。
裴致注意到了,林舒夭跟着江远在讲话,眼神却会落在了那个人的背影上。
是啊,从他们遇见开始,他就觉得林舒夭对这个人好像有点不一样,在那个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林舒夭总会装作无意间看他一眼,偷偷的,看了一眼又一眼。
吃饭间,不知道他们谈到什么,林舒夭笑了。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林舒夭真正笑了,连她那双漂亮眼睛也笑了。
那是什么样的笑啊。
真诚,透亮,弯弯的月牙大概盛满了蜜,打翻了,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温柔甜腻了些。
只是,她的眼神还是会有意无意的落在那个人身上。
裴致想起了遇见林舒夭的那个雨天,她走后不久,雨便停了,太阳从云层中跃出来,馥郁的光线爬满了还在下雨的天空。
天空划过一道七彩光谱,撕开阴霾,美得涤荡心灵。
他在那一瞬间觉得,这一定是命运为他预设的完美。
遇见彩虹,遇见了她。
但是现在,他现在才感觉到,彩虹并不是一个圆,也在某一个时间会消失不见。
回来之后,他又托人打听到了,那个人是江远的弟弟江迢,今年刚刚考上警校,比林舒夭小一岁,平日里也并没有什么交集,一切看起来就好像同学碰面,另一个同学顺便带上自己的弟弟一样。
但是裴致不这么认为,他的直觉告诉他,没有这么简单,因为他在林舒夭身上看到了她对那个人的例外。
日子还是一天一天的过去,他们三人还是会偶尔一起出门,地点还依旧是那家混沌店。
但一直以来的平静生活在林舒夭在A大读博士的最后一年,有了变化。
江远因公殉职了。
裴致记得那天的天气特别好,晴空湛蓝,万里无云,林舒夭在葬礼结束之后一个人静静的站在江远的墓碑前,没有说话,没有流泪,只是站着,就只是站着,很久很久。
后来没过多久,林舒夭就选择了去往M国进修了。
但是他还有一年的课程在A大那边,在那一年里,他已经记不清买过多少次两地往返的机票了,每天关注她所在城市的天气预报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一年之后,他顺利了拿到了博士学位,也顺利的在M国跟着林舒夭同一个导师辛达良。
他记得那时是秋天,秋叶落地,他携着一身秋风进门,站在了她面前,导师跟他介绍说这是她的师姐林舒夭。
14岁的雨天,他没跟林舒夭说一句谢谢,
22岁的秋天,他向林舒夭伸出了手,说了句,“小师姐,我是裴致。”
在M国,林舒夭不止专注心理学研究,还修了医学,裴致也跟着她的脚步,一步一步的走在她身后。
他之前就发现了林舒夭有哮喘,但是之后每天的相处下来,他发现林舒夭的身体其实并不好,抵抗力并不强,虽一直有注意调养,但她的哮喘一点也不见好,而且还经常会感冒发烧。
在他决定做那个项目的时候,他第一次为自己出生在家境优越的家庭而感到庆幸,因为有足够的资金支持着他做他想做的实验。
他承认,成长环境让他很偏激,从小父母的忽视,让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自他人的温暖和善意,也没有人教过他怎么该用对的方式来对待所爱之人。
但是在接过那把伞之后,在了解林舒夭之后,他知道他们两人都是孤独的,他想用自己的方式对他的小师姐好一点,再好一点。
他对他的小师姐撒了谎,让她加入到这个实验项目中来。
只是后来,跟谢鸥的合作被她发现了,这种活体实验本身就是违法乱纪的,是不被法律认可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只要能救他的小师姐。
可是他的小师姐生气了,不认同他,想要阻止他,他承认,他当时是恐慌的,因为从小到大唯一出现关心他的人只有她,当他发现自己惹他的小师姐生气后,他第一反应就是挽留。
他假意放弃,答应她不继续跟谢鸥联系,停止研究,但是他太执拗了,只要是能对林舒夭好的事情,他是不可能放弃的。
所以他明面上顺从,暗地里依然在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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