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互看一眼，心中均是凛然。
陆念情则是徐徐说道：“具体因果我不太清楚，但能够确定的是，楚帝在很早之前受过一次重伤，并且留下的隐疾，经年未愈，甚至已经伤及根本。后来数次动手，虽然败退敌人，但几乎都是伤上加伤。他，真的已经很疲惫、很苍老了。”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话语间明显带着一抹寂寥。
只是，这抹寂寥很快便被隐去，他继续说道：“正因如此，楚帝急于为后世子孙铺一片坦途。他要为江晨瑜，尽量削弱甚至抹杀那些明里暗里的敌人，让那些不稳定因素彻底消失。一锤定音，这是楚帝最希望看到的。那么，试问，在楚帝眼中，将来江晨瑜的心腹大患会是谁？”
聂信远微呼一口气，很自然地应答了下去：“我们。”
李彻元补充道：“还有秦。”
齐红羊略略眯起眼，摸了摸下巴：“也许，江晨瑜还会很看不惯他三哥。”
陆念情点头：“大家说得不错。齐王与吴王的反叛，以楚帝和江晨瑜的心气，恐怕还入不了眼。借此机会，他们想对付的，恐怕还是我们。”
聂信远悠悠道：“我们？”
依旧是这两个字，语气却很有些微妙。
陆念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双王并乱，金陵危局，聂将军，这件事我们军中所有人都看得明晰，换位思考一下，楚帝他们也一样。他们知道，我们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定然会有所动作，但他们恐怕并不清楚我们的后手到底在何处又有着怎样程度的力量。所以，金陵一带的相据之势，是饵，引我们上钩的饵。”
聂信远看向陆念情，郑重点头：“有理。”
他不像吴六出，喜欢说话，并且嗓门大。
之前说的几句，也都短而有力。
现在这两个字，亦如是。
虽少，却代表着认同与肯定。
陆念情微笑颔首，说道：“但问题就在于，这个饵，不可能放太久。一来，齐王和吴王也不是傻子，肯定会看出端倪。二来，国之争有势，若继续僵持过长时间，大楚的势就会便弱，锐气也就随之削减。所以，楚帝注定不可能无休止地等下去，但我们可以。时间，本就是我们现在最缺的东西。兖州的后手，肯定是要动的，但并非现在。等楚国那边动了，我们再动。”
“好。”聂信远微笑，重重点头。
他这一声，不仅仅代表着他自己的认同，也代表着整个燕军的认同。
陆念情微吸一口气，话锋一转，道：“第二件事，就要仰赖宫姨了。”
这一声“宫姨”，可不是虚言。宫九颜当年可是江染玉亲自带进血雁的，两人平常都以姐妹相称。
宫九颜莞尔道：“少主，但说无妨。”
“好。”陆念情洒然道：“其实，我是想要探查几个地方，不过，都有几分小凶险，所以务必要谨慎行事。其一是豫州边境的骊山，那里之前出了个始皇陵。诸位应该还不知道，当初辽阳之变，我被南宫衣带走后，去了灵偃山，后来辗转间恰巧撞上了始皇陵出世，也在陵中遇到了些事情。值得注意的，是忘川。忘川对我很感兴趣，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我在骊山也和他们交过了手。而且，根据我的推断，始皇陵恐怕便是被忘川的人召出来的。只是，我总觉得背后恐怕还另外藏着什么目的。不管如何，还是留个心眼。毕竟，忘川所能带来的变数实在太大了，必须要重视。其二便是赣州。楚国的九江王江延棣，是个常常被人忽略的角色。但他所谋不小，据我推测，或许是在扮猪吃老虎。这次楚国两王齐反，同样与金陵相靠极近的赣州却毫无动静。这其实是有些反常的。按理来说，在诸王中最受打压的，本应该是九江王江延棣，若说怨气，也该他最重。而且，我这位表叔叔似乎和楚帝也有一段恩怨牵缠。所以，他的真实动向也值得关注。”
宫九颜轻轻勾起鬓边的一缕秀发，眨了眨眼睛，低声笑道：“咯咯咯，我记得，在现有的情报中，江延棣似乎是个好色贪利之人。莫非，这些只是他面具？”
陆念情点点头，认真道：“确实。我这位表叔叔隐藏得很好。他很不凡。至少，在我看来，他的威胁，比江云玕要大太多。”
李彻元闻言也是沉声道：“我们此前，确实忽略了他。”
陆念情微笑摇头：“不要紧。我上次孤身入金陵的时候，曾经与他短暂地碰过面。我们在某个阶段内，应该会有共同的敌人，所以暂时不必担心他会对我们不利。只是这个阶段过后，就要多谢考虑了。”
说到这，陆念情摸了摸下巴，眉眼轻垂，苦笑道：“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件事了。秦宣帝嬴忘忧目前与我们站在一处，我们必须好好利用这一点。因为，这个天下，底蕴最深厚的，说到底，仍是秦国。东迁洛阳，这其实是一个信号。恐怕秦国很快就要对嬴忘忧他们出手，继而进取天下。这件事，嬴忘忧那边不会毫无察觉，但作为盟友，还是提醒一二。在我们能力范围，如果能提供帮助，便尽量提供。当然，我们现在也苦得不行，所以该做的交易，还是得做。另外，嬴忘忧那边最近似乎频繁和天狼大草原上的狼族接触。我们也要拉拢一些势力。狼族就算了，且不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们暂时还没有足够的筹码与他们合作。但天星雪原间的云弥族，可以成为不错的盟友。他们的御兽术和符咒一道都可以成为不小的助力。”
李彻元沉吟道：“云弥族与我们关系并不差，之前只是一直没有时间，确实该多加接触。”
陆念情笑了笑，温润道：“这几日，我亲自去云弥族看看吧，也好显示我们的诚意。等到我回来，兖州那边估计也到了该行动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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