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上里亮着昏暗的灯,隐隐有笑声传了出来。
他走了几步,腿上的剧痛让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他受伤有些日子了,一直躲在安全处,等着情报送出去。那个地方,是专属于他和季沫的地方,只有季沫知晓,也只有季沫方便去。
更重要的是,在他受了伤,烧得渐身发烫无力的时候,唯一想念,唯一相信的人也只有季沫。
他是主动去当卧底的。
因为他是背了案子逃出K市,加上手里有点钱,所以打进猎手组织没费太多的劲。但是他能靠近的最多是中层,始终没能接近最上头的人。
就在上个月,他终于得到了一次机会,和猎手的人一起在越南做了一单生意,完成得很好,上头的人终于愿意见他了,他了解到了越来越多的内幕,以及在亚洲区活动最频繁的那一支人的详细资料。
但就在这时,他们自己人中出了个叛徒,把有人打进猎手内部的消息传了出去。他被怀疑了,先后受了两次刑,第二次的“歃血同盟”,用刀在腿上扎六个窟窿,以示同为兄弟,不会有二心。这次非常狠,他流的血几乎让他没能醒过来。
过程很痛苦,他咬牙承受了过来,为的就是今晚收网。
这事办完了,他也就完成了使命,替父亲报了仇,也能回到正常的生活里去。他为了复仇的事,弄丢了沫沫,若这件事还不能办好,他这辈子也就没什么活的念头了。
他吸了口气,慢步上了铁皮船。
“唷,乔哥来了。”
里面的几个男人正在打牌,见他进来了,扭头看了看他,只打了招呼,没人起身。
“老大呢?”他低声问道。
“不知道啊。”几人继续甩牌,说说笑笑。
“我进去躺会儿。”乔雨扬看了看他们,慢步往里面走。
“别睡死了,等下要出发。”有个人吐了嘴里的烟卷,扭头冲他说道。
“知道了。”他挥了挥手,快步走了进去。
“这笔生意做好了,整个麋鹿岛都成了我们的,我们老大就可以洗手不干了,以后我们也穿西装,坐办公室,不必躲在这小臭船里打牌。”
“哈哈,你想得美,你会算帐,还是会做生意?你就会吸毒,还会泡妞,骗女人钱。”
“你难道比我厉害?你除了赌钱,还会什么?哪回出去任务,不是我把你捞回来?没有我,你死千百回了。”
几人吵吵嚷嚷的,声音一字不漏地传进了乔雨扬的耳朵里。
他闭上了眼睛,安静地等着开船。
他已经把这次行动的全部过程都存进了那个u盘里,在昨天和老大一起上街的时候,找机会放进了二号小阳台。
那地方,是他原本计划藏求婚戒指的,为了完整地而且隐秘地挖出那口砖,他在那里呆了足足五个小时,喝了六杯咖啡。
现在季沫终于从里面取出了他放的东西,只可惜,永远不会是戒指了。
思念太苦,他日夜煎熬,想她,想得没办法让自己平静。
铁皮船突然晃动了一下。
乔雨扬飞快地睁开了眼睛,冷锐的视线投向小门处。
“乔哥,下船了。”有人咚咚地敲门。
“怎么这么早?不是还有一个小时才会到吗?”他坐起来,故意问道。
“改地方了,出来吧。”
外面一阵悉悉索索的翻动声。
“我换个药,你们等等。”
乔雨扬揉了一把脸,把湿掉的裤子换下来,忍痛揭开了腿上的纱布,看到红肿的伤口,顿时眉头紧锁。
“怎么进去这么久还没换药,你在干什么?”有人进来了,朝他的腿看了一眼,不满地说道。
“累了,躺了会儿。”乔雨扬打开抽屉,拿出药和纱布。
伤口发炎了,当时处理时就缝合得不好,而且他一直没能得到好好的休息,换药也不及时,现在伤口处翻开,污血糊得满满的。
他用药棉沾了酒精轻轻地捂上去,痛得倒吸了一口长长的凉气。
进来的那人也看不下去,扭过头,小声嘀咕道:“你到底还能不能行?误了事可麻烦了。”
“放心。”乔雨扬牙关紧咬,用药棉擦干净伤口,咬开了一颗胶囊,把药粉直接洒在上面。
“我说,不如来点这个?”男人扭头朝外面看了一眼,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塑料袋,递到他的面前,神秘兮兮地说:“这就是最新的那种货!劲够大,包你神清气爽。”
“不是有规矩,自己人不能碰吗?”乔雨扬推开了塑料袋,一本正经地说:“怎么着,老炮你是嫌我这身上的窟窿不够多?”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我又不会害你。”老炮把塑料袋收回去,阴恻恻地看他一眼,“不过,我可是对你真心实意的,你可别告密。”
“呵,你别整我就行。”
乔雨扬包扎好伤口,拿了套蓝色的水电工工装换上,再把工具箱一背,摇身一变,成了名水电工,
“你这水电工长得还真不赖。”老炮倚在门上,上下打量他,笑着说:“老大挺器重你的,以后你成了上头的人,别忘了哥们我。”
“放心吧,我也要有自己的心腹和干将。”乔雨扬戴好腕表,朝他笑了笑,“以后我们一起发财。”
“哈哈,只要乔哥一句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老炮砰砰砰地捶胸膛。
“走了,兄弟。”乔雨扬一勾他的肩,带着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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