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在蹒跚的几步后,墨子非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趴在草石之上的墨子非,身上被摔破了不少,下巴上的那一道裂口,不断的有血流出来,整个人狼狈的有些让人不忍直视。
大概,就算是他最亲近墨子瑞估计也无法相信眼前趴在地上的人便是他最爱、最敬重的五哥吧!
是啊,有谁能想得到,朝堂上冷漠霸气,睿智铁腕,战场上雷厉风行、势如破竹的贤王,如今竟会凄惨到如此地步。
他双肘撑地艰难的匍匐前行着,十指双手的血染红了身下的锐利石刃,他恍若未知,只是朝着那闪烁着微光的地方爬行着。
修长的手终是覆上了那一抹清光,手心里沁凉,五指微张,却见一通体剔透、雕琢精致的玉佩,静谧的躺在他的手心。
他仍记得那日丁零欢悦着走到他身前,轻扬着手中的玉佩,向他致谢的模样。
“左岸,谢谢你的玉佩,我一定会好好保管,保证不会弄丢的。”
“如若你弄丢了,本王一定拿你的小命相抵。”墨子非冷着眸子说着,或许也只有丁零才会觉得此话是玩笑一句吧!便爽快回应道:“好,人在玉在,人亡玉仍在。”
“嗯?”墨子非皱眉,他不喜丁零拿自己的性命这般玩笑。
丁零或是看出了他心中的不满,飘出的身影再次折回,附在他的耳侧,轻语,“想知道原因吗?”
不想墨子非却满不在乎道:“本王没兴趣。”墨子非的表情依旧冷清,负手、抬腿正待离去,却听的丁零喊话道:“因为对于丁零来说左岸是最重要的。”
墨子非没有说话,身形不为人察觉的微顿之后,走开了。没有人发现他唇角的笑意一直延伸到了心底,眸光里浓浓的欣喜与满意。
墨子非握着手里的玉佩,冰凉的直让手心生疼,回忆像是千万细丝,撕割着他的心,片片碎飞。
那日,他没有讲话,心中却早已是爱火难抑,他甚至不敢让自己停下脚步,
怕只怕,不知好歹的丁零会扑上前来,像往日般猫腻在他身侧,他便会把持不住自己,拥她入怀,覆上她那娇柔妖娆的红唇一泻心中的爱意。
如今,玉仍在,人却早已香消玉殒,而这一切竟是他墨子非自己亲手所为所致。
想到这里墨子非的玉指紧握,仿若要把那玉揉进自己的手心一般用尽了全力。
长长的睫毛轻颤,泪珠似晨曦白荷上的晶莹露水,从他那失色如雪的双颊滑下,滴落在草丛碎石间,星星点点的湿色氤氲而开。
就在那瞬间,墨子非的整个人轰然倒地,双眸紧闭,薄唇微动,却没有滑出只言片语,失去了最后一丝清醒。
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就连那风也停止了流动,屏住呼吸,凝滞着。
殷都城外,墨子轩望着夜空,想起了那日他与玉瑶、丁零三人喝茶聊天的情景,不想竟是天人永隔,那竟成了他们三人的初次见面,亦成了最后一次相聚。
身旁的玉瑶亦是悲痛,丁零作为她的殷朝的第一个好友,她与她相见恨晚,性情相投,她还想着要与她友谊长存呢,不想竟仅仅是见了一面便失去了,怎么能不心痛。
“子轩,我们得为丁零寻一个公道,得还丁零一个清白。”说话的是玉瑶,眸中满是笃定,她不信丁零既是爱那墨子非,又怎么会做出火烧贤王府的狠毒事情。
“我一定还她一个清白的。”墨子轩点点头,痛惜之情溢于言表。
临风崖崖底树木丛生,藤蔓交织,寸步难行。
尉迟安邺一手用匕首拼力砍伐着藤条枝茎,一手攀着周边的树干向林子的深处行走着。
他不敢去想一个人从崖上摔进这百年灌木林中,会是何种模样,心下里的理智,一再被他生硬压抑,坚信着那几乎没有希望的希望,无限放大着内心中那丝侥幸,近乎疯狂的执着着。
原本晴空色的衣袍早已失去了该有的色彩与华丽,被荆棘枝丫撕扯成了数不清的碎布条,或长或短,或宽或窄。
汗水与血水混合凝固在了一起,呈现出了叫人恶心的绛紫色,僵直的贴在他的肌肤上,他竟向毫无所知,全然不顾一切的,一心只想着寻回心爱的女子。
猛地一条被他随手砍断的枝干箭似得弹起,直直的削向了他的左肩,伴随着一声布料被扯碎的声音,一股血色飞洒而出,像是雨后的彩虹,挥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度。
“主上小心——”一旁的追影急呼,正欲帮忙,却见小仙就连眼角都未曾回落一下,竟是恍若未知的模样,径自前行。
而那被枝头划伤的左臂,在撕开衣袖布条的掩盖下,不断有血冒出来,如若一股小溪水,汩汩的沿着上臂流向手肘,洒落在了百草盘生的地上,那颜色宛若一朵来自地狱幽暗里的曼珠沙华,艳丽的让人心惊。
原本俊美的左颊与额际也再次被划伤,深深的像是要翻出些血肉来,血珠偶尔滑落在眼际,他抬手用早已碎的不成模样的衣袖抹去。
爱洁净成癖的他,总是一尘不染,一若翩然谪仙的他,这些天却早已忘却了何为干净,何为肮脏,忘了疼,忘了自我,心里只剩下了对丁零的爱与那份逾越过心智的期待与执着。
追影拼命的向前赶着,几乎是手脚并用,丢掉了那该死的尊严与不堪,或钻或爬,或像蛇或像鼠,或学狗或学猫,竭尽全力前行着,想要为自家主子挡住那比皮鞭还要凌厉几十倍的藤条,但是却总是落在尉迟安邺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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