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姐姐会一直在殷都,不会离开,对不对?”月牙儿仰着小脸,满是执着的问着。
“一直在?不会离开?”这小丫头又一次击中了丁零的要害,让她糊涂里摇摆不定的心,变得溃不成军,是吗?自己会留在殷都吗?永远都会留在这里,不离开吗?
如若,月牙儿的这话击中的是丁零的要害,那亦是击中了墨子非要害,这亦是他想知道而不能开口去询问的答案呀。他抬眸,背着夕阳望着满身绯色霞光的丁零,他也在等,等着她说会或是不会。
月牙儿一双小手紧紧拽着丁零的手臂,乞求着,“姐姐——姐姐——”
“这个……这个……”月牙儿晃着丁零的手,等着她的回话,她却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正在丁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局促不安的时候,墨子非打破了这一僵局。又有谁知道这一刻的墨子非望着丁零眸中的迷茫,心中却有些害怕起来,害怕那答案会是他最最不愿意的结局。如若她说不会呢,他又该怎么办?
墨子非揉了揉月牙儿的头,说道:“月牙儿,听话,回去吧!”
不想月牙儿却放开了丁零的手,转身抓住了墨子非的衣袖,急急问道:“子非哥哥,这次你一定会留住零姐姐不走的,对不对?”
这一刻,丁零回眸看向墨子非,分明的感觉到墨子的表情瞬间似乎是被凝滞了一般,在僵直里沉默着,静静的仿佛就连空气也停止了流动。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丁零时,她出现的那般突然却用极其利落的手段解除了他的困境;想起她为他处理伤口时的冷静与有条不絮,以及面对墨子瑞时截然相反的嬉笑活泼;
想起她出水时的妖媚蛊惑,对待山贼时的调皮刁钻与看到墨子瑞再次受伤时的疼惜与自责;想起勇闯敌城的她摄敌心理的睿智与毒辣,面对苦难时的不屈不挠;
想起她一路不知疲惫的细致照顾与时刻保持警惕的理智和非一般人的毅力;想起营地训练士兵以及攻城时的运筹帷幄与霸道独裁;想起她抱月牙儿在怀的疼惜怜爱与不告而别的决绝;
想起她随同陌生男子去往费城途中的种种可疑与她的浑然不知;想起她在墨子轩怀里的小鸟依人与危坐高栏上的悠闲惬意;想起她湖边石头上浅寐的恬然与书房里的单纯快乐。
她就像是一潭深水,他能看的是脚下的沙石浅堤,却永远不知道对岸在哪里,是什么模样,她既近在他的手边心田,却又远在天涯海角,抓不住,竟又放不开。
如若她再次选择离去,他是否会竭尽全力去留呢?
然,墨子非的这些思绪丁零自是不知的。她蹲下 身来,抱着月牙儿,轻拍月牙儿的背安慰着。
“零姐姐,月牙儿不是不听话,只是好怕零姐姐这次走了,月牙儿又不知道得等多久才能再见到零姐姐,月牙儿要是想零姐姐了可怎么办?月牙儿还小,不知道零姐姐要去哪里,又不能去寻,可怎么办呀?”
“月牙儿放心,零姐姐答应月牙儿,就算是要走也一定会告诉月牙儿去了哪里?只要一有时间就定然会回来看月牙儿的,何况零姐姐还没计划好要走呢。”
月牙儿一听丁零不走,立马破涕为笑,问道:“零姐姐你说你不走了,是真吗?”
“月牙儿可以这样理解。”
“月牙儿就知道零姐姐肯定不会再丢下月牙儿了。”
“是呀,零姐姐不是还要向月牙儿讨教怎么煮茶吗?”
“零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啰,月牙儿就听姐姐的话,回去好不好?”
月牙儿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嗯,那月牙儿就听姐姐的话回去了,姐姐可一定要记得来看月牙儿啊!”
“好——”
月牙儿走了,丁零回头,却发现墨子非正凝望着远方出神,眸底竟是她所读不明白的复杂情绪。
落日的余晖洒下来,修长的身影愈发显得清冷与寂寥了些。
马车里,丁零依旧趴在车窗,瞭望者徐徐而过的风景,突有风景绮丽的山遥遥入眼,丁零回身,一手指着如黛远山,问道:“左岸,那里是哪里?”
“临风崖。”
“临风崖?明明是座山却起了个断崖的名字。”
墨子非望着手里的书卷,并未曾抬头,淡淡解释道:“它本就是一处断崖,临崖、听风说的便是此处,只是因着其险峻,故极少有人会去。”
“那改天等你有空,咱们去瞧瞧吧?”
墨子非这才抬眸,望着丁零满是期待的模样,复问道:“你想去?”
“那当然了,临崖,听风,想想都觉的好爽。”
墨子非“嗯”了一声,便再次垂眸看向了手里的书卷。
夜黑沉沉的,仿佛无边的浓稠的墨砚重重地涂抹在天际,深沉的化不开竟连那闪烁的形星辰具备遮掩的没有任何的光彩。
尉迟国邺城墙之上,尉迟安邺手里拿着一小段白色锦缎,凝眸注视着雪白绢布上的寥寥几字,眉宇间的愁容好似千年无法融化的冰山,压的他心疼的窒息。
“出轩入贤府,安好请勿念。”看似简单的几个字,却犹如千斤巨石,叫他纠结疼痛,漫长如千年的等待与牵挂,只为一声安好,但得安好,却又只是将深入骨髓的痴痴相思更残忍的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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