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展雪跪下行礼，他俯身道：“此人事关重大，除非当着皇上的面否则不能摘下帷帽，还请皇上恕罪。”
“爱卿请起，朕恕你无罪，现在可以摘下帽子了吧？”
搞得还挺神秘，裴妆已经跃跃欲试，想要瞧瞧千展雪带来的是不是个小帅哥。
帷帽缓缓落下，却是路远生被烧得狰狞的脸，裴妆猛地站了起来。
“怎么会弄成这样！”
顾景鸿的反应倒是淡定许多，但是同样很是吃惊，毕竟眼前的人现在本应该是个死人，现在却活生生地跪在这里。
路远生简单地说了自己一路上的遭遇，还说了自己最怀疑是怀王所为。
“你受苦了，都是朕将你卷入这场风波。”顾景鸿亲自上前将路远生扶了起来，眼中满是愧疚，不过万幸的是人还活着。
路远生却摇摇头，语气恳切：“臣本是应死之人，拼着一口气回到京城便是想向陛下禀明一切。另外臣现在是已死之人，无名无姓，行事有诸多方便，愿继续为陛下效力。”
一个没有身份的人，自然也就和朝廷没有关系。
裴妆和顾景鸿同时想到了言阁阁主一事，以路远生的文采掌管言阁倒也妥当，再者他一旦加入那千展雪自然也会加入，一箭双雕。
“不知路公子会不会忽悠人啊？”裴妆笑眯眯地看着他。
路远生颇为诧异，反倒是千展雪轻笑：“不瞒娘娘，臣的这个表弟自小就擅长忽悠家中长辈，若非他铁了心学圣贤行君子之道，怕是现在会成为一个大骗子。”
怪不得是一家人，裴妆觉得千展雪忽悠人的本事也不赖。
“如今陛下和本宫确实在找一个人，希望他能担负起重任，本宫觉得路公子可以试一试。”裴妆对路远生道，继而简单地给他讲了一下言阁的事情。
听罢路远生颇为震撼，从古至今从未有人在言论上耗费如此大心力，以往无非是控制不许百姓说什么，却没有故意引到百姓说什么。
他欣然答应下来，瞬间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许多。
晚些时候顾景鸿将千展雪叫去议事，裴妆则留下来和路远生讲述言阁细节。
以前路远生听到传言所说，一直觉得裴妆是个蛊惑帝王的女人，虽称不上妖妃可也是个没有脑子的，谁能想到就是一个被百官诟病的女人，竟然能想出言阁这样的想法。
裴妆看着他的脸道：“本宫可以帮你医治脸上的烧伤，虽然未必能变回原来的模样，总归是能令伤痕平复。”
曾经那么好看的一张脸，与千展雪不相上下，却连媳妇都还没有娶就毁了容，裴妆瞧着实在可惜。她有不少舒缓疤痕的药，可以用在他脸上。
“多谢娘娘好意，但是臣想要留着这个伤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总有一日要找怀王讨回这一切。”
他倒是有出息，裴妆欣慰地看着她。
言阁创立之初，极其需要人手，裴妆思来想去觉得有一个人最适合不过。要论忽悠，秋水绝对是宫中翘楚，而且她常年经营小报，对如何控制舆论颇有经验。
秋水本来舍不得自己自由散漫的生活，但是裴妆开出条件，每个月给她独家后宫花边新闻，还可以给她提供帝妃一手资料，帮她垄断京城新闻产业链。
其实秋水答应下来，是觉着裴妆实在太心酸，为了收买她连自己的八卦都拿出来卖，这年头做后妃真是艰难。
裴妆借着帮自己誊写药典的由头，将秋水接到清凉宫中，安排她和路远生见面。
暖阁内，秋水百无聊赖地看着话本子，等待阁主驾到。
门外传来脚步声，抬眼看去是个白衣公子，面上带着半边银制面具，单手负后静静地瞧着她。“你就是娘娘派来的人？”
“没错，我叫秋水。”秋水说着便对他行了一礼，“见过路阁主。”
虽然路远生遮住了半张脸，但是他的画像她早已牢牢记住，即便是只看到一双眼睛也能认出来，更不用说还有剩下的半张脸。
“你认得我？”路远生微微皱眉，他明明叮嘱过裴妆不要将他的真实身份告诉任何人，这个小宫女又是从何得知的？
秋水隔空用手指描绘着他的脸，含笑道：“桃花眼下一颗泪痣，瞳孔三分白，眉似山峰鬓似刀，这样出众的长相在京城少见，只一眼我便认出来你是路远生陆公子。”
“你识人的本事倒是不错。”路远生表情有些复杂。
“那阁主将自己的脸遮住，可是怕别人认出来你的身份？”
路远生看了一眼她，觉得她既然已经认出了自己，那他的事情也不必隐瞒，便将面具摘了下来，露出另外半张狰狞可怖的脸。
“对，对不住。”秋水愣在原地，她猜他之前一定经历过很多艰难。
路远僧重新将面具戴上，淡淡道：“无事。”
二人商议着，先将秋水手中的小报做大，最好让京中人手一份，再成立茶馆酒肆之类传播流言最快的地方，从控制京城舆论开始，继而拓展到整个晋国。
秋水一有机会便跑去路远生身边献殷勤，还经常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这日秋水在清凉宫转了一圈，在湖边逮到了路远生，颠颠地跑了过去。
“阁主，属下有一事不解，还请您解惑！”
路远生瞥了他一眼：“说。”
“你们家对儿媳妇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譬如说家事要好，或是长得要好看？”
路远生心中一紧，心想着秋水该不会是看上了他，儿女情长实在误事，便冷冷道：“在下现在无意娶妻，以后不要再问这种问题。”
秋水细细品了一下，觉得他一定是误会了。
“阁主想多了，我暗恋的不是你。”秋水面上一红，竟生出几分小女儿的娇羞，“而是你哥，千展雪。”
她已经暗恋千展雪两年零三个月，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她当然要抓住。
“你心仪之人是表哥？”路远生觉得自己现在颇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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