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屋顶上看了一会街上的动静,朱雀见寒云莫神色凝重,他们两因为穿着夜行衣,不宜走到街上去,只听他说了句:“如此混沌法,这些人实为祟,竟然能如此轻易混进人世之中与百姓共存,实在难分真假。”
朱雀道:“若是一两个还好,如此之多,我们要怎么办?”
寒云莫眸光看向一个在街上跑得正欢的小孩,那小小孩童正是从草屋里出来的,别的人都有变化或许记不住,可是这小童的样子和手里的灯笼没什么变化。
只见他东望望西瞧瞧,一副欢乐不已的样子,又回头叫他的娘快一点,一个长相秀丽的小娘子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小娘子的发上闪动过一抹白光。
再一细看,便能发现她发间插着的珠钗可是上上之品,那掠过白光的珍珠为南海神珠,在世间可是千金难求。
寒云莫道:“小童和他娘亲打扮贵气,恐怕在这些人中不同寻常。”
朱雀问:“你的意思是先把这母子两给捉住?”
寒云莫摇头,他神秘莫测地道:“我很好奇这些人来自何处,不如集市过后,跟随他们一同前往。”
朱雀噎住:“……”
他要送死,也用不着拉她做垫背的吧?
不过看他一脸坚定好像主意已定,便道:“那你好好盯着,我回去换身衣裳。”
寒云莫看出她这是脚底抹油想溜,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平日里看你和段品一办案子出生入死也没怕过,为何跟我一起就害怕了?”
因为跟段品一一起,心怀就算死在一起也甘心的念头啊,所以才不会害怕。
可是眼下,跟一个骗子死一块,朱雀为自己感到不值当。
不过此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她哪会说出口,只是硬着头皮:“害怕是人之常情,你怎知我和段品一办案的时候不害怕,再说,我真的只是回去报身衣裳。”
“不必回去。”
寒云莫道:“这里就是紫云阁屋顶。”
呃!
话完他已揽腰将她抱起来,轻飘飘地落在紫云阁院子里,再几起几落,直接上楼接开屋门进去,整个过程利落潇洒,等朱雀被扔到软榻上,她刚刚坐起来,一套淡抹紫的裙装已扔到她头顶上套着:“快些换。”
“……”
朱雀拉下裙子,他堂堂七尺男儿,屋中居然有女子的裙装?
寒云莫那边传来悉悉索索换衣服的声音,隔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也好像洞悉她的心思,便回了她一句:“那是你的衣裳。”
朱雀怔了怔。
来不及多想,也只能急忙把夜行衣脱下来换上裙装,黑暗中,少女身上的芳香随着宽衣解开而弥漫开来,让空气中带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浮躁感。
朱雀心中想的是,要是段品一知道她竟然和他在同一间屋里更衣,会不会掐死她啊?
不过转念又一想,其实寒云莫说得也对,办案子的女子,有时候真不能把自己当成女子。
“换好了!”她系上最后一根衣带。
“走。”寒云莫的声音里带着一层薄薄的沙哑。
两人原路重返,找了个背静的巷子落到地上,再从巷子里从容走出去,自然而然地溶到了街上的人群之中。
朱雀发现街上有生面孔,也有熟面孔,比如春满院门口的那几位小娘子就没有变化,而她们脸上的表情好像也带着些诧异之色。
“奇怪,最近几日夜晚街上的行人怎么比以前多了。”
“人们睡不着觉,关你何事?”
“不是啊,就算睡不着觉也是大人睡不着,难不成,小孩子也睡不着?”
“你这么一说,我到也觉得奇怪了。”
春满院自从重新立秋娘为花魁后,生意日见增涨,当初被变脸的小娘子们吓得四处逃窜的男人们又再次回到春满院,男人们始终离不开温香软玉美嫩娘。
而秋娘不仅得到了老鸨子和小娘子们的拥戴,金来宝的钟老板更是视她为珍宝,当初春满院里所有小娘子的脸都变了,只有她保持原样。
这正符合了钟老板对女人的要求,真实不虚假, 天生丽质的美貌比什么都重要。
以是秋娘现在根本就不用再去接其他恩客了,她只需要伺候好钟老板一人就行,而且在悄悄地谋划着,也许有一日可以另寻他路,不是以春满院花魁的名头伺候钟老板,而是以金来宝女主家的身份来伺候他。
今夜钟老板没有来。
秋娘落得个安心,早早就歇下了,突然被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吵醒,便起床走到窗子前朝着街下瞧,只见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秋娘连忙叫翠儿进来问:“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怎地街上有那么多生人?”
身为青楼女子,必然要有一门绝技,就是识人要准,一来可以记住自己的恩客,二来能在一大群男人里瞧出来,哪一个自己没有接触过,哪一个又是小姐妹的恩客不要抢,哪一个有钱,哪一个穷酸,这些都在她们心中稳稳地流淌,久而久之,便成一门自家的学问。
所以秋娘一看街上的人,便知有生脸了。
翠儿揉着眼睛:“妈呀,今日不节不令,何来这许多人?”又道:“小姐,前两日我听到一个小娘子说最近几日晚上街中的人渐渐多了,我还当她乱说话呢,瞧着今天晚上最多,所以才把小姐你吵醒。”
秋娘道:“就算是打尖住店的,也不会突然来如此之多。”
她在心里暗暗想着,怕是要出事。
翠儿道:“管他们是来做什么地,我们睡我们的觉。”
秋娘自言自语:“大晚上的,城门也关了,这些人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小姐,此事自有衙门里的人操心,你还是早早歇下吧!”翠儿再次打了个哈欠,这丫头有时候太过于一根筋,哪里有珠儿的半点灵性。
秋娘看着她心烦,摆摆手:“行了,你下去歇着去。”
翠儿离开后,她依然站在窗子口,从窗缝里偷瞧着楼下,她看到那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之间,也有一些熟脸,可这些人平日里却不会在大晚上来街上走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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