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荔想这一定是她的错觉，不然怎么会觉得辛璃这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起来是对那嬷嬷有感而发，可细想起来却又觉得她字字句句都是对着皇后娘娘说的。
十荔又是一颤，就这么一个能够面不改色杀人的人物，她毫不怀疑那句话的真实性——
有谁我不敢杀。
十荔僵笑，“辛小姐还是赶紧出宫回府罢，再晚一些宫门就要关闭了。”
辛璃抿着唇又是一笑，眼睛微微弯起来，嘴角的弧度却很细微，“要关了。”
卓修凉却还没有来。
十荔只觉得辛璃如此状况可怖的很，就仿佛冷宫里那些精神失常陷入疯癫的女人，整日笑嘻嘻的仿佛高兴的很，可下一刻却又能龇牙咧嘴的扑上来对你拳打脚踢，她下意识退了一步。
绿云被那嬷嬷打的皮开肉绽，衣衫尽烂，身子蜷缩着，双手却又伸直了往辛璃的方向探，直至昏死都想着要来帮她。
辛璃走过去解下了狐裘披在她身上随即将绿云扶起，再度用内力查看了她的伤势，都是些皮肉伤，没有伤到筋骨内脏，辛璃松了一口气。
她看向了愣在一旁的十荔，“劳你带我们出去。”
十荔有些不适应辛璃突然温和有礼的转变，愣了一下才回过神连忙点头，“辛小姐请跟奴婢来。”
即使天色已经完全转黑，栖凤宫里却依旧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辛璃跟在十荔后头走过悠长的回廊，一路看去眼里印着一线明火，即使五脏六腑都疼的令她心悸也只觉此景美不胜收。
夜色凄迷，辛璃也是走近了才知道这些明亮的光源并不是普通的烛火，而是难得琉璃盏，一丈一盏，延了整条长廊。
辛璃莫名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熟悉，可真要细究起来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辛小姐，奴婢就送到这里了，您只要一直往前走就能出宫了。”十荔打断了辛璃的恍惚，怯声道。
辛璃回神，看了一眼十荔抿唇抱起绿云径直离开。
十荔看着辛璃冷静平稳的抱着绿云远去，心底不由松了一口气，对于这样一个人她说不出具体的喜恶爱恨，却觉得她脑子里复杂的很，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再者她行事乖张暴戾，杀起人来也面不改色，实在少接触为好。
十荔自咏自叹回了栖凤宫，丝毫不知道辛璃刚出宫门就吐出了一口血，温热的鲜血喷洒在前襟和绿云的面颊上，染出一片颓靡的艳色。
辛璃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体内四处乱窜的内力，依靠她的力量走出宫门就已经是极限。经脉一寸寸的被暴乱的内力摧毁，五脏六腑也因此被牵连的生疼。
可辛璃又根本分不清此刻身体上的疼痛到底是怎么回事，仿佛哪一处都出了问题，可真要纠结缘由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眼前逐渐模糊，辛璃只凭着毅力在一步步僵硬的往前挪动。
到底还是败了。
她想嘲笑自己，她连自己败在哪里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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