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完婚,我会让你见到季念。”
初晨的阳光从落地窗铺洒下来,将青玄色的地砖铺上暖色。
小楼上下被妆点成喜庆的样子,火红的喜字贴在琉璃窗上,床上的红绸大被绣着龙凤呈祥,果盘里置好了莲子红枣。
容栀坐在梳妆台前,清冷的眸底粼粼如山泉,一张脸惨白的骇人。
“即便完婚,我也不会敬你为夫君,我只会憎恶你,厌弃你。我不会同你同床共枕,说体己话,甚至不会对你笑。你不必奢望我清晨服侍你更衣,傍晚等待你归家,我不会为你做一顿饭,你上战场受伤,我不会为你上药,更不会为你担心。你夜不归宿,夜夜笙歌我不会干涉,你纳妾再娶我不会嫉妒。你确定,你要娶这样的我?”
他身侧的手攥成拳状,手背上曝露的青筋根根分明,寒若秋水的眼眸阴鸷又悲怆,许久,他松开拳头搭在她的肩头,“那又如何?我爱你就够了。”
“好。”她冷笑着流泪,“那就如你所愿,来人,帮我梳妆换嫁衣。”
艳红如血的玫瑰花瓣洋洋洒洒的飘散在空中,她一袭洁白如梦的婚纱逶迤拖地,踏在绵长没有尽头的红毯上。
她的身侧,站着那个伟岸孤傲的男人,引领着她一同走向冰冷的坟墓。
若是时光能回转,若是六年前站在他身侧的人是她,那所有的痛苦和不堪都会随之烟消云散。
可惜,时光不能回转,痛楚的过往也覆水难收。
他们只能痛苦又煎熬的活着,彼此憎恨又彼此相爱。
抵死折磨,至死不休。
“请新郎为新娘戴上戒指。”
他托起她的无名指,一枚华贵的钻石戒指套进指头,阳光下,璀璨又夺目,直叫旁人羡煞不已。
“梵意,你知道吗?比起这个戒指,我更喜欢那日在绵宜的野花丛中,你守着繁星和萤火虫,单膝下跪为我套上的那枚野草编织的戒指。”她突然缀下两滴清泪,“后来,上面的野花枯萎了,我还哭了好久。”
他的手有些抖,漆黑如曜石沾染上薄薄的水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请新郎亲吻新娘。”
他走上前,掀开她头上薄如蝉翼的白纱,凑上前去吻她苍白干枯的唇,刚靠近,便见她蠕动着唇瓣,苍凉道:“当年我怀的是双胞胎,只有季念活了下来,另一个化成血水,死在了我的肚子里。”
他猛地闭上眼睛,天昏地暗.....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睁开眼睛,重新吻上她龟裂的唇瓣。
耳边是动人悦人的西洋乐曲,身后的小花童继续扬着花篮里的玫瑰花瓣,飘飘洒洒缀在她的白纱上,像极了殷红妖艳的血迹。
“我想我们的故事也许才开始。”她微笑着,眼里的泪扑簌簌的往下流,“爱已经到了终点,恨却永远没有尽头,其实活着,才是对你我最大的惩罚。你想我做你笼中的金丝雀,你说那是爱是救赎,终有一天你会明白,你将比我活得更痛苦,更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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