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熬到了天亮，石无眉赶紧安排着让人去请何老御医。
天色昏沉，像是要下雨了，云彩也被压的很低。
药庐里。
林俏俏一出门就被冻了个哆嗦，赶紧回身又找了件衣裳，即便是套上还是觉得有些冷。
不知道是山边的缘故，还是今日的气温骤降，快把她冻成狗了。
最关键的是，林明珠没给她带厚衣服。
还是得想法回一趟城，除了置办点厚衣裳，鲁铁那边也得想法子去一趟，毕竟即便有明承隐开始着手盯着，她也不能就这么放手了。
她得赶紧找到鲁铁是乱党和要在腊八灯会上刺杀的证据，这样就能让明承隐相信她的话了。
昨晚她看了许多药方头疼的睡不着，就想了想这些事，她发现，事情比她想象的进展要顺利的多，似乎就差点东西，一点让明承隐对她深信不疑的证据。
如果她能直接表明身份就好了，只可惜她不能。
如果让明承隐知道她就是林巧儿，死而复生借尸还魂了，明承隐会吓死的吧。
想着假如有一天明承隐真的知道了真相，他的反应会是什么样子的，林俏俏越想越觉得好笑。
方一德他们已经陆续到了。
林俏俏也跟着到了南楼。
进了门她才看到，原来在那一排排的架子后面还有一个屏风挡着的小学堂。
所有人都席地而坐，连何老御医也是靠着一张矮桌坐着，中间摆着一个取暖的炉子，学习的氛围看上去更像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在讨论说话。
何老御医问每个人的问题都是不一样的，轮到了林俏俏，林俏俏还在脑海里复习着昨天看的那些药方的名称。
“小刀，把昨天为师给你的药方中，正数第八张的背一下。”
林俏俏怔了一下，正数第八张？
什么玩意儿，她背了药名和药方，哪里去记过什么第几张。
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林俏俏看来，林俏俏不由得奇怪，这些人难道不觉得这个问题很诡异吗？
“不知道？”何老御医反问。
林俏俏抿了抿嘴角：“知道。不就是第八张嘛，好像是……”
她较劲脑子的想，她昨天拿回去的时候并没有去看第几张，而是全部翻了一遍之后，打乱了，从最简单的先开始背。
不过，她当时看的时候，第八张的药方好像是治伤寒的。
不管了，是不是先背了再说。
林俏俏把治伤寒的药方一字不落的背了一遍，然后盯着何老御医的捋胡子的动作，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何老御医没说什么，竟看向了李达渊：“你来背一下针对肺痨病的药方。”
林俏俏不知道何老御医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回答的对还是不对他也不说，直接把自己给省略过去了。
直到最后所有人都散去的时候，何老御医依然没有说她到底回答的对还是不对。
林俏俏忍不住了：“老师，您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何老御医看向她：“有吗？”
“有啊，所有人回答的问题您都点评了，哪里好哪里不好，唯独我没有。”
“你回答了什么？”
“我回答了您昨日给我的药方里，第八张是什么。其实我记不太清了，我背诵的时候并没有按照您给我的那个顺序来背，所以我想了一下，好像是这一张，但不是很确定。但老师，至少你得告诉我，我回答的对还是不对吧？”
何老御医捋了捋胡子：“为师也记不清了。”
林俏俏一怔。
好一会儿，林俏俏才忍不住说了一句：“那老师问我这个问题的意义何在？”
何老御医又捋了捋胡子，眯着眼睛看她，似乎这句话才是问到了关键。
“小刀，为师来问你，你刚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对为师会提这个问题给你的感觉是什么？不必遮掩，就说你的真实想法，像刚才那样质问为师这个问题的意义。”
林俏俏抿了抿嘴角，继而回道：“很不能理解。老师问师兄们都是很明确的，比如红花的益处和害处，治疗外伤最好的药材等等，到我这里却是让我回答第八张的药方，我回答了之后也没有点评我说的对不对，我总觉得老师好像……在耍我。”
何老御医缓缓颌首，随之笑问：“那为何还要回答？”
林俏俏一皱眉：“因为老师提问了，我总不能不回答吧。”
“这就是为何为师没有回答你的原因。”
“额……老师，我不是很明白。”
何老御医缓缓的站了起来：“小刀啊，你是为师的学生里最聪明的，你不会被书本所累，这就是为师一直说的，一个好的医者不能死读书，不能没有自己的主见，不能按部就班，要根据病人的病情来调整自己的医法，因为因人而异这四个字，一钱红花对有的人来说可能是治病的，有的人来说可能就是致命的。你的药方背的很对，没有任何问题，问题就在于，你明明知道这个问题很奇怪和荒谬，你并没有当面指出来，即便在人后也没有指出来，反而在质疑是不是自己背错了，只因为为师是你的老师。倘若有一日，你在给一个病人治病，在你看来，你调整的药方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因为为师是你的老师，为师说你这个药方有问题，需要调整，而你发现为师调整的药方存在疏漏，难道你要因为为师是你的老师，你就选择忽视吗？这就是为何为师一直没有回答你的原因，为师认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应该会自己想明白。”
何老御医的一番话把林俏俏说的满脸通红。
“老师，我错了。”
“无妨，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林俏俏点了点头，继而向后退了退。
门外，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下雨了。
林俏俏回头一看，还真是。
秋冬的雨不像夏天的雨，说下就下，而且下的贼大，但是却绵绵的不断，有时候能下上一个星期都不带停的。
难怪今天会这么冷。
俗话说的好，一场秋雨一场寒，看着情形，估计也快下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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