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无双半阖着眼,秦总管便见后面的一串脚步声,“他这便是来了。”
祝无双转头,一直跟在秦总管身后的人带着一群人,为首的是个看着便气宇轩昂的侍卫,颇有些面无表情。
这下看来,自己是不可能自己出去了,祝无双笑着朝秦总管颔首,带着祝阳向外走去,身后的丫鬟她只带了念夏一个。
那个叫程邻的侍卫,身后还带着四五个人,拖着小尾巴,祝无双与祝阳走进了一个酒楼。
京城最热闹的一条街便是这儿了,酒楼茶肆布庄等应有尽有,且与它隔着的一条街那边,便是有名的烟柳之地,每每到晚上,两条街的灯光更是能照亮这面京城。
祝无双瞧着站在楼梯口的程邻,不苟言笑,手放在腰间的刀上,一双眼如鹰钩般扫视着酒楼里的人。
不知是不是京城里这种达官贵族出门的太多了,其他的人倒是不足为奇。
“阿姐。”祝阳的喊声让祝无双回神,这才略略一笑,她道,“嗯。”
两人倒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祝无双问了些他在太医院的事。
祝阳缓缓道,“胡太医医术高超,跟着他一起的,除了我,还有一个与我同岁的医师,
叫卫城,我们相处的甚是不错。”
“那便好。”祝无双瞧着他说道太医院时,眉飞色舞,淡淡一笑,她之前还担心他在太医院里会过的不自在。
如此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却又是想到,“你昨夜值夜班,今晚可是要去住客栈,可选好了地方?”
“卫城他说自己一人住,邀我去与他同住呢。”
祝阳挠了挠头,最开始他是觉得这样太过麻烦的,但是耐不住他的盛情邀请,自己又实在是无处去,便答应了下来。
祝无双眼中一怔,“这倒是太麻烦他了……”
“他说自己一人住怪寂寞的,两人还能聊会天解解闷。”
祝阳憨憨一笑,“我觉得他说的挺在理的。”
“嗯。”祝无双想了想,长久这样下去自是不行的,还是开口道,“我这几日正在找房子,你若是得空了,可以帮我留意着。”
“阿姐打算在京买房屋?”祝阳似是也愣了下,他到底年纪小,没有未雨绸缪的规划,只觉得自己现下这样还是不错的。
“你总不能长此以往借住在别人家里。”
祝无双瞧着他不解,缓缓道,“若是祝川与刘娇兰前来,也是有得个住处的。”
祝阳像是要说些什么,祝无双也不急,等了半天听他闷闷地憋出一句,“阿姐可有这么多钱财?”
祝无双幽幽叹了句,在京城买房的确是花费不少的,好在自己前几年还积攒下了不少,不过这还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差不离吧。”
这便是负担得起的了,祝阳心里默默地算了算自己那点儿俸禄,别提在京城安家落户了,就是混个温饱都算是勉强的。
两人断断续续说了会儿话后,祝阳这才突然想起来,将手伸到袖中,摸出了一个信封来,“对了,阿姐。这是昨日楚言之转我托给你的。”
楚言之有信了,祝无双眼眸忽地变亮,伸手接过,拆开信封,里面只有短短几个字,“京城西十里地,砚山亭,初十,申。”
初十,可不就是今日,现下已是未时,祝无双眼眸骤缩。
自己现下便是要走了,望了眼守在楼梯口的侍卫,祝无双眯了眯眼。
这怕是不好脱身了,祝阳见她看完信神情便不太对,悄然问道,“阿姐?”
“无事,你近日便在同僚那里借住几天。”祝无双说道,转了转眼眸,看向一旁的念夏。
见她安安分分地站在自己身后,拿不准她有没有见到刚刚信里的字。
“念夏,与我一同去如厕。”说完,她起身便瞥见那程邻脚尖动了动,似是准备着随时走动。
面上却是毫无波动,祝无双让祝阳在此等候,自己带着念夏往楼下走去,脚步徐徐不急。
刚刚与程邻插肩而过,便听到后面的念夏对着程邻说道,“小姐更衣,特地嘱咐了不必跟着。”
而后便是念夏快步跟上的声音。
祝无双转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她还是那副表情,勾了勾嘴角,祝无双问道,“你这么快便偏向我了?”
“王爷吩咐,念夏便是小姐的人了。”念夏毫不含糊地说道,低垂着眼眸,祝无双看着她卷翘的睫毛,容貌看着也清秀。
就是这低眉顺眼间也有着一股恬淡,不献媚不奉承,倒很是有种与世无争的感觉,而这只是个丫鬟……
“嗯。”
祝无双既然知晓了她今日愿意帮着自己逃脱,便不客气了,“城西里这儿多远?”
“从后门出去,沿着这条街的方向一直走着,走到尽头便能看见城门了。”念夏头脑清楚地给着她指路,还好没有多少弯弯绕绕,祝无双脑海里迅速有了规划。
“好。”祝无双已见到了酒楼的后门,转头望向二楼,这儿刚好是二楼楼梯口的死角,天助我也。
“你给我争得一点时间。”
见着念夏点了点头,祝无双立即提起裙角朝着街上奔去,找到一辆马车,急急上去丢了块碎银,喊到,“麻烦去西城门,快。”
那驾着马车的人见她火急火燎的模样,先是怔了下,他许久没有见过这么急的人了,反应过来后回到,“好嘞,坐好了。”
他话音刚落,祝无双便感觉到马车一个加速,一个趔趄便快要飞出去了,好在手及时地扶在了马车内壁,摇摇晃晃中,她连忙坐下,掀起那块黑不溜秋的轿帘往外望去,一栋栋房子在往后倒退,后面也没有追上来的人,可心里还是焦急着的。
“大爷,你这给送出城门吗?”祝无双喊他没听见,便又大着声音喊道。
“诶,小姑娘。”祝无双虽已有二十,但是面上看着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加上头发也没有挽成发髻,经常是被人认作小姑娘,祝无双也懒得一一解释,“你是要去哪里?”
“我去城外的砚山亭。”祝无双回道。
“砚山亭啊。”那驾车的人抽空回了个头,看着她脸上因奔跑而泛上的粉红,穿着也不差。
心下猜测着,“小姑娘莫不是去那里和情郎私奔的?”
“不是。”
“行吧,去。”
他边说边摇头道,“看着你年纪轻轻地,可不要真的为了个男子与家中父母断绝往来啊,不值得。”
“我真不是,你见有过私奔的人啥都不带的吗?”
“嘿,别说,多着呢……”
他一路都在叨叨着现在的姑娘,不少私奔的,祝无双当着故事听着,倒也不再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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