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惶恐！”瞧见陛下震怒，沐卿音连忙退后一步跪下，正了正神色恭敬地说着。
王谨之从小便被家族主母教诲，不要去招惹官家的人。如今自己面前还是皇上，更加害怕的两腿发软。
此时门外传来一串脚步声，外面的侍卫瞧见来人瞪大了眼睛，转身就要进屋通报，却被那人摆摆手阻止了。
“那不知我这皇室中的一把老骨头，有没有这个资格？”太后打趣着走进来，身边事搀扶着自己的宫女，身后跟着三五太监。
她和蔼地笑着，带着冬日里的暖阳气息进来。大病初愈，精神是比前些日子强一些，不过还是气息虚浮，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风一吹便要倒下一样。
“母后……您怎么过来了？”皇上的眼里满是惊喜，连忙让太后坐下。
自己前些日子去探望，太后还卧床躺着，说是身上乏力，走动几步都觉得困倦。
今日难得有这样的好精神。
“哀家今日前来，也是为了娉婷的事情。”太后身上披着暗紫色的牡丹大麾，她年老单薄的身体，因为刚刚在外面受了凉，随着咳嗽微微颤动。
皇上连忙轻轻地给太后拍了拍脊背，同时神情复杂地瞧了一眼站在那边的沐卿音。
“确实是她拜托哀家来的。”太后直言。
“母后……”皇上皱着眉头，一副不情愿听下去的样子。
那日自己责问身边下人，这才知晓二皇子退婚是因为娉婷郡主夜间发疯吸食人血。
流言四起，众人将信将疑，也无人敢贸然禀报。
从前风平浪静，到了这个当口，却出了这什么疯癫之事，说是碰巧，怕不是把自己当傻子的糊弄！
她使的小聪明，苦也应该自己吃！
“我自然是清楚，娉婷并非全然无辜。只是陛下，你当真要如此无情无义吗？”太后垂下眼眸，摩挲着手背上起伏的经络，缓缓说着。
众人黯然。
沐卿音自然掂量的清王家的份量，自然是多准备了一手。
来寻陛下前，先带着王谨之去寻了太后。
“我来瞧瞧太后伤势恢复的如何。”沐卿音笑着对宫殿前的两个小丫鬟说着，她们也不做多想，都没有通报，便将她放进去了。
她向来随和温柔，宫人们也愿意给她个方便。
“沐小姐……哀家还想着找个机会去答谢你。”太后正披着厚厚的绒衣，坐在窗前捧着一杯龙井茶。
沐卿音微微鞠躬，向太后行礼：“臣女，这是……”
太后笑着摇摇头，二人一来一去闲聊了一些，她也询问了太后的病情，得知恢复的不错。
只是年纪大了，开刀之后即便是痊愈的再怎么好，比起从前也是差了一些。太后现在就像是一盏没有多少油的灯，而沐卿音只不过是一个善于掌灯的人，将即将湮灭的灯火拨弄了几下，拖延一些时间。
油始终是要耗尽的，到时候即便是沐卿音也无可奈何。
“太后……今日臣女入宫，是有事相求。”沐卿音瞧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咬着唇，赤诚地说着。
“哀家在这宫中呆了大半辈子了，还能连你那点小心思都看不出来？你说吧。”太后抬头眯着眼睛看沐卿音，就像是在面对一个青涩的孩子。
从沐卿音进来开始，她就瞧见这个小姑娘的眉宇之间有愁云，眼神也是左右飘忽，谈话心不在焉的。
沐卿音便将娉婷郡主被退婚，后又被陛下下旨遣送护国寺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和她想的一样，太后整日呆在殿中，对此事并不知晓。
王谨之上前，将他二人的情愫也一同说了出来。
太后没有之前那样淡然了，薄眉微皱，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娉婷郡主命运如何，现在全在您的一念之间了。”沐卿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句句发自肺腑，就连自己都有些情难自已，抱拳再度行礼。
太后捏着自己手中的瓷杯，在掌心旋转了一圈有一圈，静静思索着。
“且不说你于我有恩……娉婷福薄，多年来在宫中如履薄冰，我疼爱这孩子，也临了该为她做点什么。”太后起身，将沐卿音从地上扶起来。
“陟罚臧否，不宜异同。不能因为她是郡主，我便包庇纵容……云翔国一国之君，当有威严。”皇上不敢直视太后的眼睛，将自己的手抬起，慢慢攥成拳头。
太后向来不涉朝政，也鲜少对自己提要求。如今驳了她的面子……他属实于心不忍。
太后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凝视着皇上。
目光是旁人从未见过的冰冷和漠然，是她和蔼温柔之下掩盖着的锋芒。似乎自己面前的人，并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皇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在你，在皇家面前，没有坚不可摧的感情，只有明明白白的利益。”太后突然间笑了，嘴角勾起，是看破尘俗的模样。
王谨之捏着自己的衣袍，和沐卿音对视一眼，上前一步猛地在皇上的面前跪下：“娉婷郡主被退婚，于她自己于家国都是不好的。敝人心许娉婷郡主，愿求娶娉婷郡主，求陛下恩准！”
皇上与京商来往甚密，也知晓他是王家公子，只是这番话，自己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敝人愿以王家每年账房盈利三成做厚礼，迎娶郡主！”王谨之补充着说道，闭着眼睛，在大殿的地板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陛下，如何？”太后慵懒地抬眼，看向皇上。
事已至此，王谨之来求亲，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更何况，他给出的条件确实诱人。
皇上一向权衡利弊，不可能不同意。
良久，陛下终于下旨：“朕准了。”
沐卿音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能安稳下来了。她忍不住地雀跃，甚至想立马去找独孤寒，在他的面前耀武扬威。
王谨之最是高兴，脸上的笑意收都收不住。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福祸相依起起落落。
可此时娉婷郡主寝殿处，丫鬟正带着一些吃食推门进去，瞧见屋内的光景，她惊恐地尖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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