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大毛走在回岗亭的绿道上,手里拿着刚洗净的饭盒,啪嗒啪嗒滴着水。他一边吹口哨,一边看着地上的苜蓿,希望从中能再找出一株四叶草。
林光正板着脸站在前面,他丝毫未觉察,直至撞到一块儿才回过神来。
“师,师父,对不起。”他憨憨的摸摸头,道歉。
林光眼皮上下一翻,不阴不阳的嘲讽道:“小子,心情不错嘛。”随即伸出手,“说好今天还钱,拿来吧。”
大毛立刻流露出窘迫神情,顿了顿求道:“师父,正想跟你商量,工资到账再还你成吗?”
“家里的事解决了?”
“嗯,解决了。”他埋下头,不敢看林光。
“还骗我!”
林光一听怒不可遏,围他转上一圈,愤愤教训道:“昨天你娘来电话了,我接的!什么家里要买猪仔拿不出钱,压根就是在撒谎!”
眼见谎言被拆穿,大毛当即认了怂。
“师父,你把借钱的事告诉我娘啦?”
“是啊。”
“哎呀那可咋办,她肯定会跑上来找我问话,这下坏了。”他急得团团转,豆大的汗珠布满额头。
“跟我说实话,钱到底花哪儿去了?”
“玩……玩手机游戏给充进去了。”
“呸!”林光这下更为火大,抬巴掌就扇,打得大毛直咧咧嘴,“鞋坏了你都不舍得买一双,袜子上的窟窿也是补了又补,会拿去打游戏,鬼才信你的话!”
知道骗不过,大毛低下头,双手垂于两侧,不停的揉搓裤边。
“师父,我……”
“小子,你变了,开始有花花肠子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是城里人了?”
大毛百口莫辩。
一直以来,林光待他如兄如父,始终关照扶携。一因他家境不好,二因赏识他人品忠厚,不像队里其他年轻人那样多少有些社会习气,所以始终比较袒护。
但此番睁眼说瞎话,满嘴跑火车,着实令林光大动肝火。
“没花花肠子……”他轻声嘟囔,头越埋越低。
“那钱跑哪儿去了?再不说实话,马上打电话叫你娘来接人。”
“别别别,师父。”他一听慌了神,不住的拉着林光求饶,“别撵我走。”
“说,是不是学人赌钱给输了?”
他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脸颊肥肉跟着甩动。
“那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林光狐疑的摸摸他的肚子,“难怪最近觉得你瘦了。”
“不敢胡说啊师父,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儿也不敢碰那玩意儿,那可是无底洞会倾家荡产的。”
“不止,还要家破人亡!”
林光的五官突然皱到一起,像是想到什么更可怕的事。只见他憋足劲儿,提起拳头就朝他胸口砸去,大毛脚底不稳,连连倒退几步。
“混账!肯定玩女人去了!”
“求你了师父,别把我想得那么不堪好吗!”大毛急得快哭了出来,“越说越离谱,小心让人听见。”
“男人学坏不外乎三件事,黄赌毒,这也不认那也不认,那你到底把钱花哪儿去了?”
焦急中又多了份气急败坏,大毛跺脚道:“你说那些我一辈子都不敢碰,真冤死人了。早知这样,当初打死也不找你借钱。”
“还横上了,你个臭小子!”林光抬手又想打,大毛懊恼的蹲下地,垂头丧气。
林光心软了。
“城里不比乡下,灯红酒绿诱惑太多,你又正是血气方刚外加好奇的年龄,很容易走歪路。几千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如果是住这小区的人,出门逛个商场也就没了。可你我不能跟人家比,我们是守着这点血汗钱过日子的,不能胡来。师父没有盼你不好,正是盼你好才这么着急。”
“我知道师父真心对我好,我也不是故意要骗你……”大毛起身,满怀顾虑的看看四周,“告诉你也行,但你得保证不跟我娘说。”
“行,只要没做坏事,老老实实告诉我,我就替你在你娘那儿把这事给圆过去。”
大毛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像在酝酿说辞。
“钱……我借给朋友了。”
“朋友?你不说保安队里只拿我当朋友吗?”
“不是队里的。”
“那是谁?平时你连公寓都没出过,难道在外面还有认识的人?”
“是,是那女孩。”
林光像听见什么噩耗,不住的摇头。
“我就知道,1101那个是吧!傻啊你,什么关系就把钱借了,你了解她吗?”
“多少叫了解啊?”大毛反问,“反正我拿她当朋友,她也拿我当朋友。”
“你是想拿她当媳妇吧!他们都跟我说了,说你对那女孩有意思,随时眼巴巴瞅着人家有说不完的话。还说每次见到人家脸都笑烂了,比领了工资还高兴。”
“没有的事,谁乱嚼舌根呀。人家就是周转不过来救救急罢了,谁都有走窄的时候。”
“她住着豪宅找你借钱,你算哪根葱?”
“不是她找我,是我主动借的,再说她已经搬了,没住豪宅。”
林光忍不住又给了他一下。
“你脑子里装的屎啊!借完钱就搬家,明摆着不打算还你,上哪儿讨去?”
“不会,昨天她还跟我说领了工资立马把钱送来。”
“你呀你呀……”林光气得直跺脚,觉得这徒弟简直愚蠢到无可救药。
“她真会还,师父,再宽限几天吧。”
“知道上哪儿能找到她吗?”
“知道……你要干嘛?”大毛警觉的问,豆大的汗一直流到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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