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凤鸣宫，薛绾便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打起了哈欠。
昨晚睡得迟，早上又起那么早去收拾那个贱人，她的眼皮早就在不听话地打颤了。
方嬷嬷过来上茶，见四下没什么外人，开口道：“娘娘，老奴有几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嬷嬷尽管说，什么时候你也这么客气了。”
薛绾温和一笑，方嬷嬷侍奉过她的娘亲，忠心自然不必怀疑，算是薛绾的娘家人了。
得到应允，方嬷嬷才道：“老奴看那个陆氏不是什么安分的，只是娘娘这样大张旗鼓地对她下手，如果她或者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差错，万一皇上怪罪下来，恐怕不好收场。”
姜戎修宅心仁厚，即便鸿嘉帝做出来那种事情，他都没有惩罚一众皇子，这说明她对陆氏肚子里的孩子有几分在意的。
“那又怎样？”薛绾不屑地耸耸肩，“孩子也好，她自己的身体也罢，这都是只能用一次的筹码，可是这个筹码换不来皇上对她的半分的喜欢。所以，她不会贸然用的。”
陆清恬这个女人，薛绾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说再多的事情，她都只是想用尽手段换来姜戎修的喜欢。
“娘娘说的是。”方嬷嬷长舒一口气，“老奴知道皇上和娘娘真心相爱的，可是有时候男人眼里容不得沙子，你做得虽然不是错事。可如果被那个陆氏加以利用，就会在皇上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久而久之，反而会生出嫌隙来。”
方嬷嬷侍奉过先皇后和薛绾的母亲的萧媚娘，这些为妻之道，她还是懂得挺多的。
方嬷嬷说的不无道理，薛绾点点头，拉着她的手，笑道：“嬷嬷说的是，只是陆氏那么嚣张，不惩治她一下，她永远不知道收敛。”
“娘娘再说谁嚣张呢？”琥珀从外面进来，只听见了薛绾的后半句。
见薛绾轻轻摇头，琥珀便絮絮地说道：“娘娘，刚才你不知道陆氏那个贱人是什么德行，我直接把她送进了储秀宫。那储秀宫空了有些日子了，那里边的秀女走得急，里面乱糟糟的。陆氏也不嫌脏，进门便上床躺下了。”
“等我再回去看，她已经在拿着扫帚收拾屋子了。”
“这有什么，”薛绾冷冷一笑，“谁说那些粗活累活她做不来，现在看来，连一个丫鬟也省了。”
提到丫鬟，薛绾想起来之前带回来的青青。
正巧看到琉璃站在门口犹犹豫豫的似乎有话要说，她问道：“青青怎么养了？”
“回禀皇后娘娘，”琉璃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神情蔫蔫的，“青青自从带回来以后就一直在吐血，要不要给她请个太医呢？”
青青到底是陆氏身边的人，要是这么死在了凤鸣宫，交代不过去。
闻言，琥珀吃了一惊，大声道：“什么时候我这么厉害了？我只是随便踢了她一脚，根本没用力。”
“不是你。”薛绾冷冷道，“是她的主子不想让她活了，拿着她的性命想要挟人。”
此话一出，方嬷嬷和琥珀都大吃一惊，琉璃更是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差点跪倒在地上。
当时凌霄殿里太乱，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青青身上，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居然是陆氏对青青下手。
“走吧，去看看她。”薛绾瞥了琉璃一眼，朝着库房走去。
琉璃这丫鬟倒是心细，人也聪明，可是她太柔弱，没有琥珀身上的那种虎气。
薛绾有心把她收为心腹，所以得找机会让她好好连连胆子才成。
刚搬来凤鸣宫不久，里里外外的东西还没有归置，库房里也堆了不少东西。
青青正靠在一口小箱子旁边，捂着胸口一个劲地干咳。
她身旁，是一滩暗红色的血。
见薛绾过来，青青眼底腾起一股杀气，可是她吐了那么多血，浑身上下就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怎么也使不出力气。
方嬷嬷怕青青乱来，她主动走在最前面，十分警惕地盯着地上的青青。
薛绾却是混不在乎，她径直走到青青身前，冷冷地盯着她，道：“陆氏想要你死，用你的性命换来那一点卑微的关注，只可惜，你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你说什么？”青青惊愕地抬头，口中一个劲地念道：“不可能，不可能，分明是你让身边的下人对我动手的！”
她从小就跟着陆清恬，这段时间又那么照顾她，陆清恬的心就算是石头做得，也不可能不念她的好。
薛绾知道青青会是这样的反应，她冷笑一声，继续道：“你要是不信，只管运功试试，你身上的伤并不是外伤，而是中毒。而且毒并不在你的心脏，而是在肺腑。”
青青开始不愿相信，但是听薛绾这么说，还是尝试着运了一下功。
果不其然，她稍微一运功，痛的地方并不是心口，而是肺部。
可是之前琥珀踢得那一脚她看得清清楚楚，琥珀踢中的明明是她的心口。
她清楚地想起来，当时她躺在陆清恬怀里，曾经闻到过一种异香。
薛绾站得远，下毒的人不可能是她。
这样一想，前因后果便十分明确了。
“居然这样！”青青垂下头，眼底恶毒的怨气霎时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忧伤。
她对陆清恬那么上心，可是现在只换来那个人无情的抛弃。
“你为她卖命，可是在她眼里，你的命一文不值。”薛绾继续道，她认真地观察着青青脸上的神情。
这丫头脸上有愤怒、有怀疑、有不甘，而更多的却是伤心。
她脸上这神情，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半晌，青青抬起头，一声冷笑。
“我知道你没按什么好心，反正我也要死了，你告诉我，不告诉我，有什么意义呢？”
以她的了解，薛绾并不是那种乐善好施的人。
“那是自然。”薛绾毫不脸红地承认道，“你中毒不深，所以我还可以救你。可是，我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我救你也是有条件的。”
青青低着头，她不想就这么背叛陆清恬，可是现在命都要没了，就算她再怎么忠心，人家也不会把她当回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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