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薛绾从梦里惊醒，心里没由头一阵发慌，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一个人对着烛火坐到天亮。
薛绾早起准备伺候薛绾起床，进门看见她坐在床边唬了一跳，拍着胸腹道：“王妃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也不多睡会儿。”
薛绾坐到梳妆台前面，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黑眼圈觉得好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失眠，居然是为了一个男人。
“王妃，这天气也真是奇怪，昨天晚上外面好像下雪了！”琥珀边梳头边道，“六月飞雪，奴婢在京城长大，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呢！”
听她这么一说，薛绾才注意到今天薛绾没有穿夏季的衣服，而是穿上了春天才穿的棉布做得衣裳，的确有些不合时宜。
而她昨晚突然被梦惊醒，顺手批了一件衣服在床边坐着，竟然也没有觉得热。
“王妃，人不是说六月飞雪是有什么冤情吗？不会是因为昨天陆家小姐出殡吧？”琥珀还在想着昨天的事，这会儿又提起来。
“人都已经入土为安了，哪有的事。”薛绾不屑道，她并不像把坟里面躺的不是陆晴汐的事情告诉琥珀，琥珀大大咧咧的，这种话要是传出去了，弄不好真会招来什么祸事。
不过六月飘雪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京城这边的天气二三十年都始终一样，偶尔一次遇到反常天气也在情理之中。
此时薛绾也没心思去想这些，玩弄着梳妆台上的簪花道：“琥珀，我问你一件事，如果做梦梦见了一个人，伸手却抓到了一抔土，然后那个人就这么消失不见了，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琥珀把簪花从薛绾手里拿过去，便梳头边道，“奴婢之前听相府里面的老嬷嬷说过，土的意思好像不好，梦见那人变成了土，可能不太吉利。”
“不吉利？”薛绾手一抖，手里的一串手链瞬间扯断，姜戎修在外面打仗，到底是真刀真枪和敌人对阵，说到不吉利三个字，薛绾也害怕起来。
不会他在战场上除了什么事情吧，是受伤了还是……
“奴婢也是听别人说的，不一定准的。”琥珀连忙解释道，看薛绾脸色不太好，试探着道：“王妃，您说的不会是昨天晚上梦到王爷了吧？”
薛绾脸色一沉，盯着梳妆台上滚动的珠子出神。
“呸呸呸，奴婢真的是瞎说的。”琥珀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刮子，“奴婢真的是乱说的，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
“没事，我只是随便一说。”怕琥珀瞎想，薛绾挤出一丝笑容。
昨天晚上虽然下了雪，但白天温度远远高于零度，虽然略有些阴冷，但是并没有结冰也没有积雪。
昨天晚上那个梦做得实在是奇怪，细细想来，自从半个多月以前从皇帝那里要来的那一封书信以外，姜戎修真的没有再寄回来过什么东西，而且宫里面似乎对这件事情讳莫如深，关于边境和北辰的仗以及关于姜戎修的事情，没人敢提。
薛绾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本想着进宫去找姜玉问问清楚的，可是哪知道宫里面传来消息，说昨天晚上天降大雪，皇后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带着皇子公主要去太庙祈福。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薛绾心思不宁地吃过晚饭，府里却来了一位稀客。
姜煜暄摘下头上头蓬的风帽，略有些拘谨地站在苜衡院的院子里，“王妃不打算请我进去吗？”
“请吧。”薛绾语气略有些生硬，“琥珀，上茶。”
上次姜煜暄来王府还是说明他那一套可笑的想法，薛绾想想都觉得好气，这会儿心思不定，更不想看见他这张脸，神情蔫蔫的，一点也热情不起来。
琥珀上过茶，姜煜暄见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道：“王妃，我来是想告诉你关于边关的事情，可否借一步说话？”
“边关？”薛绾有些不信，姜煜喧会这么好心？他那种温软的脾气，什么时候也敢出宫送情报了？
尽管心里不信，但想着听听也无妨，薛绾还是屏退了左右，懒懒道：“说罢，你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姜煜暄四周观望了一圈，小心道：“昨天我在御书房听见父皇和兵部的谈话，提到边关送过来的军报还有王叔的信件，其实这段是日子并不是王叔没有送信回来，而是那些信都被兵部的人给拦下了。”
“什么！”薛绾手中的被子应声落地，失神地站起来，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姜煜暄。
姜煜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恨，但很快恢复了平静，继续道：“我还听说，前段时间战事吃紧，可父皇一没有送去粮草，二没有安排援兵，又遇上这种天气，这会儿，恐怕还在下雪。”
薛绾眉头紧皱，死死攥住手里的手帕，半天说不出话来。
原来她在京城过着安逸的生活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时候，姜戎修在边境苦苦支撑。
一时间，羞愧、愤怒连同担心一起涌上心头，薛绾一拳击在桌子上，死死咬住嘴唇说不出话来。
鸿嘉帝果真狠得下心来，说什么是派姜戎修去打仗，其实是想要借机除掉他。
“王妃，”好半天，姜煜暄等薛绾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才开口劝道，“这件事情还是应该从长计议，现在就是去质问父皇，他也不会给边境派兵的。”
薛绾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上次陆婕妤的事情是我的疏忽，我这次来就是想弥补，”姜煜暄低下头，不愿意提起那件事情，“如果不是王妃放过我的话，父皇要知道我搀和这种事情，勾结他的妃子，依照他的脾气，不会轻饶了我。”
“殿下记住就好。”薛绾回过神来，“太子之位虽然人人相争，但也是众矢之的，稍有不慎就粉身碎骨。”
姜煜暄点点头，拱手对着薛绾行了一个礼，“多谢王妃，我记下了。”
“好，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三皇子请回吧。”薛绾淡淡地下了逐客令，她这会儿最应该做得不是生气或者悲伤，而是应该想办法帮他。
薛绾不会依靠谁，她也绝对不会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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