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二！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啊……”
小二连忙捂嘴，“我哪里敢说啊，这世道乱的，还有人敢长他人志气灭东朝的威风，不触怒陛下才怪咧！”
这线索已经够直白了，再说下去非得出事，在场人都默契地闭了嘴，不敢再问。
一开始打抱不平的读书人一听是得罪了皇家，顿时也不敢再开口。
安静中便听那多嘴的小二再度开口，“不过这侍郎也真的倒霉，平日里他还常来我们家吃食的，挺好的一个人，不过因为性子刚了些，在朝中竖了仇敌，一朝树倒猢狲散，连家里的女眷都被人抓到青楼来，陛下说贬斥他，可没说把人弄到这份上。”
一看客好奇，“这侍郎可是得罪了谁？”
“陈家啊，你看外面的几个壮汉，都是陈家的家丁。”那小二典型管不住嘴，复又压低了声音，“秦相知道吗？陈家是当今秦相的外戚，有个女儿还在洛家当夫人。”
天途正要带着珏儿下楼，顿时改变了主意，“陈家，正好。”
“主子要不要救她们？”
珏儿觉得自家小姐一个姑娘家出面不合适，正想使银子找几个人过来，就听天途出言：“救，大张旗鼓地救，别人都道我伸张正义，正义之士救人怎么能不让人知道。”
她说完，珏儿心领神会地跟在她身后。
小二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余光见到两人走下去，登时不开口了，生怕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了什么麻烦，正在忐忑间，就听到下面巨大的砸门声响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
“好一个红香院，打扰了本小姐听书不说，还敢逼良为娼！天子脚下，你们还真目无王法了！”
一声惊天清喝平地而起，引起了红香院四周所有人的注意，否管是酒楼里还是街头小摊，诸人心头皆如被打鼓敲了一般，内心慰问着：哪个大爷！然后将脑袋伸出去——
但见酒楼里走出来一个不大的姑娘，正不急不予地收回自己的脚，而陈家的一个壮汉，此刻正撞在红香院的木门上，直接把木门撞得陷了进去，方才那惊天动地的声音便是那壮汉发出来的。
“这姑娘好……大的力。”看客想说，这姑娘好暴力，临时改口把话收了回来，他身板脆，可是禁不住这么一踹的。
“哎呦……哪里……哪里来得小贱……”那壮汉连喘好几口气，好不容易在地上爬起来，晃悠悠的目光落在天途身上，一个抖机灵，把即将出口的脏话吞了回去。
红香院妈妈，脸上涂着大浓的妆，身上的香水味整个大街都闻得到，见天途身上所穿的衣裳不凡，不是小户人家能用得起的，愣了愣便拿着香帕扭了过来，“这是哪家的闺女哦，动了这么大的火气，伤了心肺可不好，姑娘还小，想必也是不知道这群人是谁，这群人可是柳家的罪奴，犯的是天家的大罪，都城里容不下这等谋逆的，我这个红香院妈妈呀，也是给她们出路啊，在红香院总比在街头讨饭等死的自在啊。”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途，见她不动声色，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院里的姑娘想接客的便去接客，不想接客的便去后院打杂，都城这么多红楼只有我这个妈妈最开明了，也不知这些个罪奴听了什么，进我们楼跟家里死了人一样！”
“怎么了，进你们楼可不比死人还惨么！”天途抱着肩冷笑道，“谁都知道你们红香院厉害，数一数二的厉害，进了你们院的姑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
那妈妈一听，脸色心里泛冷，这是个硬茬，“姑娘说笑了，姑娘会错了奴家的意思。”
天途脸色更冷，毫不留情道：“会错屁个意，别拿你那几个老姘头来压本姑娘，都城容得下容不下是陛下说得算，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说的。你这老鸨的意思，难不成谁敢假传陛下的旨意，让这些柳家的女眷来你们青楼接客了？”
她这一番正义凛然，登时让在场看官看直了眼睛。
都说谁假传陛下旨意了，这妈妈还敢怎么接话，难不成要承认吗？
酒馆里那些外城来更是听得一愣一愣的，有些寒门秀才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只觉得书中写的那些穷书生和狐仙的故事都不如眼前这一幕来的有趣精彩。
这群慢帽子书卷正义的读书人心中，她所做的一切宛如天降正义，与他们文章中的侠义，大道完全重叠在了一起，这一瞬间，天途形象在他们心中无尽放大。
堪称都城浑水中的一股清流。
这一瞬间，有些早已看不下去，却没那本事出头的人纷纷鼓起掌来。
“拍什么拍！”那撞进大门的壮汉见天途四两拨千斤就把他们的场子砸了，登时也不讲“道理”了，恶向胆边生，“哪里来得丫头，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夫人是秦相的亲女儿。”
听到秦相两字，四周众人倒吸了一口气，骨子的对于官家的怯懦又开始占了上风。更多人的人把目光落在天途身上，想看她会如何反应。
被所有人给予力量的天途却是歪了歪脑袋，唇齿轻启吐出一句：“你是秦相的亲儿子我也不怕！”
嘶——
好事者真的怕了，不是怕秦相，怕的是天途。
秦相是谁，文臣中数一数二的大官，天子脚下谁都给他三分脸色，他们这群老百姓，听着都觉得发抖，这姑娘不知什么来历，竟然根本不将人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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