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再坚持一下，还有最后一名练习生就结束了。”
塔上那些昏昏欲睡的练习生们听到这样一句话，小鸡啄米的也不点头了，睡眼惺忪的也都睁开眼睛了，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最后一名练习生的出现。
高高瘦瘦的大男孩从舞台侧边蹿了上来，连帽衫、帆布鞋，如果撇开他的脸不说，他打扮得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男生一样。
他拘谨地站在舞台中央，紧张得有些拿不住话筒。
当他闯入眼帘的一瞬间，于锦鲤只觉得自己的大脑直接炸开了，所有的念头都石化在了原地，她“腾”的一下从导师席上站了起来，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即便是看到齐淼的出现都能放宽心态，平心静气地给出评级意见的于锦鲤仅仅因为接下来的这位练习生的出场就乱了阵脚。
怎么回事？
他怎么会在这里？
“于锦鲤老师？”
于锦鲤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抱歉地对其他几名导师微微俯身，然后立刻坐下来翻找起于腾龙的资料表。
男孩紧张得声音都在抖，他朝着导师席的方向深鞠一躬，然后说道。
“老师们好，我是个人练习生于腾龙。”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等到说到名字的时候，声音弱得几乎听不到了。
“于腾龙是吧，”罗艺没有听清楚他的名字，远远的看着他衣服上贴的姓名牌重复了一句，这才继续说道，“开始你的表演吧。”
令所有人不可置信的是，后台放出来的音乐居然是降调版本的《象牙塔》。
「PICKME，PICKME」
「梦想和热爱点燃这个夏季」
「PICKME，PICKME」
「象牙塔上的风景绮丽」
？？？
确定没有放错吗？
塔上的练习生几乎都看过上一季的《象牙塔》，即便是没有看过也大多对这首代表性极强的主题曲印象深刻，他们听到于腾龙的选曲，禁不住乐了，原本昏昏欲睡的巴别塔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这大兄弟怎么回事！”
“他选这首歌？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鬼才啊！”
“我滴妈呀笑死我了，你看他跳的什么？”
“求于锦鲤现在的心理阴影面积哈哈哈哈！”
“跑调了啊兄弟！女团歌真的不好唱！”
“别开腔，自己人！”
“女团舞也就算了，他选《象牙塔》？哈哈哈哈哈哈哈！”
“……”
于腾龙根本就没有接触过这一行，无论是声乐还是舞蹈都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而作为一个纯素人，没有齐淼那样天生的声音条件，再加上唱跳对气息控制的要求比较高，他的这段表演简直堪称车祸现场。
他的动作僵硬而尴尬，声音跑调不说，还上气不接下气的，一直在不住地颤抖。
可是即便是再怎么颤抖，他也依然坚持着继续唱了下去，舞蹈动作即便是尴尬也从头到尾都没有停过。
他站在那里，站在舞台的正中央，站在所有人的视线焦点，站在导师席的正前方，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动作全靠身体本能，而心中却是五味交杂。
这就是……
姐姐的舞台吗？
「PICKME，PICKME」
「努力与信念编织成羽翼」
「PICKME，PICKME」
「最初的目标是成为第一」
于腾龙一点也没有错过当他登上舞台的一瞬间，于锦鲤眼中流露出来的错愕。
他是瞒着妈妈去面试的，等到于妈妈发现的时候，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于腾龙今年十六岁，在他仅仅只有十六年的生命里，有十四年都像是个窝囊废。
在他上小学五年级的那一年，姐姐于锦鲤被于妈妈逼着辍学打工，而他只是抱着于妈妈特意买给他的冰淇淋，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回到房间里。于妈妈从小就是这么教育的他，姐姐在家里就是个透明人。
在他上初中二年级的那一年，《象牙塔》迅速蹿红，成为了他们这些十三四岁大的青少年口中的谈资，他怀揣着爆棚的虚荣心，踩着姐姐辍学打工的血汗钱买来的名牌球鞋，对那些抹黑于锦鲤的评论置之不理。
在于妈妈的教育下，姐姐与他而言只是一个符号，只是他每个月生活费的固定来源。
直到有一天，他打开了《象牙塔》。
那是属于他姐姐的世界。
那个唱跳实力几乎毫无缺口，天赋与努力并存的女孩，那个放在漂亮女孩堆里也能让人一眼挑出来的少女偶像，那才是他的姐姐。
逐渐长成少年人模样的于腾龙终于形成了属于自己的小小世界观。因为对于锦鲤的忽视，于妈妈把双倍的爱投入在了他的身上，可是他分分明明的知道，这是不对的。
于锦鲤既不是一个赚钱的工具，也不是他于腾龙的附庸。
所以当于妈妈找上坠落低谷的于锦鲤的时候，于腾龙站了出来，替她挡下了那一巴掌。所以当蜂拥而上的媒体又一次把他堵在学校门口的时候，他弯下了腰，向姐姐补上了那句亏欠已久的道歉。
《象牙塔》落幕，《巴别塔》开场。
于腾龙终于蹒跚着走向了姐姐的世界。
他站在她曾经的舞台上，跳她跳过的舞，唱她唱过的歌。
声音在颤抖，动作控制不住，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
他完成的一定糟糕透了。
歌曲结束，伴奏散去，他看到导师席上的姐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中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全场一片尴尬，没有一个人讲话。
半晌，罗艺打破了沉默，他举起麦克风对他说道：“你选这首歌是认真的吗？”
他到底是怎么通过海选，被选中参加节目的啊？罗艺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刚开始看的时候，他以为于腾龙只不过是个想要争取镜头的、哗众取宠的小丑而已，所以才会在这样严肃的初评级选了《象牙塔》这首完全不适合他的女团歌。
可是看着看着，他越看越是觉得不对。
他没有嬉皮笑脸，也没有不以为意，反而像拼命地想要靠近着什么一样。
他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踏上这个舞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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