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
端庄的大殿之上,威严赫赫。却在此刻有了人味。
有人垂泪,有人漠然,有人癫狂。
史容华跪在地上不住的叩头道,“太后,那也是您的皇孙啊!如今妾不求别的,只求为妾的孩子也讨一个公道!”
太后看着地上的史容华,眼中露出一丝不忍道,“你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太后,妾的孩子是妾在睡梦中没有的,那时妾只觉得肚子一疼,是被人打了,妾疼得昏过去了,醒来孩子便没了!”史容华哭泣道。
她身后的梁淑仪此时已伤心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正被身边的小宫女扶着。史容华恶狠狠的看着她道,“妾只与梁淑仪有仇,她没了孩子,就巴不得妾也和她一样。妾住的那个地方有个暗门,只有梁淑仪这个贱人才知道,只有她才能偷偷潜进去,害死妾的孩子。”
要死就一起死啊!当年大家一起做的事,一起得的宠,凭什么自己也怀了皇嗣,位分却没有姓梁的高!好容易怀上的孩子也那么惨烈的没了。
梁淑仪此时已昏昏沉沉,听到这句话吓得赶紧跪在地下道,“陛下,妾那几日刚刚滑胎,身子弱得站都站不起来,妾怎会去做那样的事!”
“你动不了,难道别人不会替你做么?”史容华大声吵闹,一脸的愤恨。
太后沉着脸思索,好一会才慢慢抬起头看向苍白的梁淑仪道,“以哀家看来,还是你的嫌疑最大。”她的凤目中隐含刀锋,虽不知中间的过程,单看时机,动机和结果,只有这个人最有可能。
梁淑仪泫然若泣的看向皇帝,只见他也是一脸的狐疑。
是啊,怎能指望皇帝呢!梁淑仪心里冷笑,复又叹气,事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
大殿里的气氛压抑莫名。
太后的凤目愈发冰冷,道,“来人,将梁淑仪带下去询问。”立时有人听令走了过来。
梁淑仪满面的苍白,浑身颤抖。
突然,水千沫迟疑的开口道,“太后,陛下......”
孝献帝一见,立刻拧起眉头道,“你想说什么?莫非你知道是谁做的?”
水千沫轻咬红唇,跪在地上道,“陛下,奴婢的确知道。”皇帝的眼神立刻锐利起来,太后的脸孔亦有些狰狞。
千沫赶紧叩头在地道,“奴婢也是刚刚在殿上听娘娘们说到才明白过来的,那日银英冲撞洳妃,曾提前见过奴婢,她那时说了很多古怪的话,奴婢不懂,后来她做了那样的事,奴婢才发觉她大约是在交待后事。她说她已经为主子报了仇,让害她的人得到了报应。”宝儿听得瞪大了眼睛,她担心的看了一眼千沫,银英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史容华和梁淑仪这时却都呆住了,史容华更是一下子坐在地上,连动都不会动了。
梁淑仪最先回过神来道,“陛下,银英是废妃史氏的娘家陪嫁,也算史容华的娘家人。妾刚刚听闻史容华有孕的消息时,她就来找过妾,说什么有法子让人滑胎,妾觉得她不安好心,就命人打了她,赶她出去了。”
“容华娘娘,您也见过银英么?”水千沫的脸有些发白,一瞬不瞬的看着史容华道。
史容华的身子摇摇欲坠,泪却慢慢落下来,“我就是听了银英的主意才会去害梁淑仪,她每次都是从那个暗门进来找我的。没想到她这么毒,居然是同时打着我们两个人的主意,连我也被她害了!”
太后叹了口气道,“你这是害了人又害己啊!”
皇帝挥了挥手,史容华被革去名号,杖责贰佰,若是还有命,就发配到寒止殿自生自灭。史氏教女无方,革去史氏的父亲及兄弟的功名,全族贬为庶人,迁往边境。梁淑仪无故被害,却能洁身自好,深得太后怜惜,被赐名“尚贤”,尚贤淑仪从此入了太后的眼,也算小小的补偿了。
众人都在私语时,太后微微皱着眉,看向跪在下面的人道,“水千沫,哀家觉得你心机了得啊!小小年纪,只凭着自己居然能想到这么多!”
水千沫立刻全身一僵道,“太后,奴婢实在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有很多疑惑都是碰巧偶然才解开的,还有一些是受人启发。”
“哦?谁呢?”太后刨根问底,水千沫心里突突的跳着,若无合理的解释,此事危矣!
“禀太后,奴婢那时是国子寺仪元殿的茶水婢,经常见的是伴读公子们,每位公子都是聪慧绝伦的人物,梁矶公子擅长推论,心思细密,对很多事情都有独到的看法。”
“梁矶,可是潇儿的伴读,侍中梁文举的儿子?”孝献帝记起了梁矶的样子。梁矶是尚贤淑仪的亲侄子,梁氏女有难,梁家担心也在情理中,只是,他们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水千沫看着皇帝变换的脸色,心里忐忑,只能赌梁氏是大显第一等的官宦世家,皇帝和太后不会连这点人情都不给。
“那孩子倒是聪慧,不如就给他个差事,让他去刑部历练历练吧!”孝献帝开口道。
刑部终日与犯人等腌臜之事打交道,在大显算不上是好的差事。凭梁家的势力,梁矶身为皇子伴读,其实可以进入更好的地方当差,皇帝这么说,就是定了梁矶的未来之路,明褒实贬,算是对梁家的一个警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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