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梁景秀有许多的疑惑，但一时不知从何问起，又见对方似乎并没有打算跟她分享的意思，心中犹豫着该开口还是假装不知情好一些。
但许元治并未让她纠结太久，他主动开口道：“其实我一开始也以为阿奇是那个在屋顶上的人。”
“啊？”梁景秀被对方从神游中拖了回来，“然后呢，如何发现不是的？”
“首先是你提醒了我，”许元治笑了笑，“你说过你探过阿奇，发觉他的武功底子很差，然那天的夜行者你我皆是见过背影，那轻功没有数年可不成。”
“只是因为这个？”梁景秀对此十分不解，自己也曾怀疑过这件事，但并未将此与阿哥联系在一起，“那你如何知晓圣女便是阿哥。”
“这个的话，”许元治本想故弄玄虚，但见对方已经举起了拳头便往旁儿躲了躲，“嘿，不是不说，只是提供这个消息的人我并不喜欢。”
“龙应强？”
许元治笑了笑，“你瞧，我讨厌的人也并不是特别多，你这一猜就猜中了。”
“即便他说重点在九天玄女教，那你是如何想到阿哥是女子的？”梁景秀依旧觉得不解，阿哥他们曾有一面之缘，那时她穿着男装，加之她叫着阿哥，因而他们便自然而然地觉得她应当是男子。
“那几日我同袁艺，”许元治瞥了一眼梁景秀的脸，见她并未有明显的变化，思来想去避免被某些人秋后算账便先解释道，“因为她脸生，这才拜托她去九天玄女教假装要入会，随后果然发觉阿奇与其他人皆保持着距离，独独对于圣女异常尊重，所以便又让袁艺去查了圣女的身份。”
“便是这么简单？”梁景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一查便知她是女扮男装的阿哥？”
“自然不是，”许元治摇了摇头，“不过这么一查便发觉教会中人员复杂，我虽早已经不再是创教之人，但是毕竟是我一手创立的，瞧不得它步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能令许元治用到万劫不复这四个字，恐怕确实是发生了了连他都看不下去的事情，但梁景秀眼下已经被一环又一环的事儿搞得一个头两个大，实在无暇再顾及其他，她追问道：“那你是如何知晓阿哥便是圣女？”
“其实我不亦不敢肯定，不过只是诈一诈。”许元治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然梁景秀可不信这一套说辞，以她了解的许元治，对方可不是那种没有把握便会行事之人，“当真？”
见对方不信的模样，许元治便笑了起来，“倒也不完全属于盲猜，首先与阿奇有所联系的除却已经丧生在火海中的德佑之外，还有那位一开始便收留他们的阿哥。”
“所以很好猜，能令阿奇在意的除了阿哥没有别人。”许元治耸了耸肩，“我起先也怀疑过圣女身份，而后从固定的刻板中脱身出来，便想着，为何阿哥不能是女的呢？”
这一番话也令梁景秀恍然大悟，随后她笑道：“听许公子一言胜似十年书。”
许元治抱拳回礼道：“梁姑娘客气。”
两人四目相对，随后都笑了起来。
梁景秀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这江南所牵扯的事情终归是要摆在台面上的，但届时的结果不知是否是他们所想那般。
尽人事，听天命。
这六个字尽显心酸无奈。
“你觉得阿哥的名册有多大的用处？”梁景秀突然问道。
“我不知道，”许元治沉默了片刻，随后将话锋一转，“但至少他们为了这名册不惜杀人灭口。”
那次若不是他们去了破院，恐怕阿奇和德佑便已经死在井中了。
“不过我总觉得这其中有隐瞒，比如德佑和阿奇从县衙逃走，我们以为是去破院，结果是去九天玄女庙，”梁景秀沉默了一会后继续说道，“我们虽知晓阿奇和德佑可能会逃走，但对方又是如何知晓的?”
“你可曾觉得对方总能快我们一步，得到消息?”梁景秀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我们起初还觉得这个细作指的是九天玄女教里的阿奇，然阿奇若是无辜的呢？”
但梁景秀还未等到答案便已经先自己否认了，“不，或许在整件事中并没有人是无辜的。”
许元治见梁景秀陷入自我怀疑的漩涡之中不可自拔，便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此事暂且放一放，待我们拿到名册后再去问阿哥他们，急不得。”
梁景秀抿了抿嘴，“只是我哥……”
“徐佑可是神医，”许元治的话音才落便见今日的街道有些不一样，他皱了皱眉头，“这可是什么人物来了江南？”
一旁路过的人探了探头小心翼翼地八卦道:“听闻是新任的知府大人，本早几日就该到任，不知发生了何事，拖到今日才到。”
许元治狐疑地瞧着八卦的群众，“你如何知晓这么多内情？”
八卦之人一愣，他将身子往后靠了靠，“不过就是听些风言风语罢了。”
然此刻他人再想走，许元治便不让了，“不过诚心请教罢了，你这消息从何而来？”
那人眼珠子转了转，警惕道：“不过就是街边听得消息，见你们有些兴趣多嘴说了一句，但你这模样好似要找我麻烦？”
梁景秀也不知许元治为何执着于一名路人，她小声说道：“我瞧着也是道听途说之人，还是不与他计较了吧？”
“我并非是同他计较。”许元治丝毫没有让步的打算，“不过就是想寻寻到底是何人传了这等消息。”
“这江南眼下消息还少吗？”那人显然有些心虚，心中想着自己方才要是不多嘴，哪还有遇到这等破事，可见对方比自己壮实，恐又不是对手，于是最后不得不认怂道：“哎，也不是什么秘密之事，前头胡记茶馆有一说书人，每日皆会在那卖消息，或真或假，不过是听一乐子。”
许元治嘴里重复着“胡记茶馆”，而那人见有一空档，一溜烟便跑得没有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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