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替死
裴先生刚从祠堂里上完香出来，经过长廊回到正房前门时看到了她。
“你是什么人？”山田泽亚微凝眉望着裴先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男人特别眼熟。
“进来吧, 有好茶。”裴先生说罢负手在身后，白色马蹄袖口叠的整齐，配着石青色的外袍，透着一股子威严。
虽然她之前是想在这里拍一部电影的，专门恶心一下尹中越，但项目还没落实, 怎么就有人穿着过去的衣服来扮穿越了？故弄玄虚？
山田泽亚是有些不爽的, 虽然这宅子不能算是她的，可有这样不知名的外人如履无人之地般的四处乱逛，也是让人恼怒。
但这个地方也没什么能主持公道的人，屋里这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普通人，索性去会会他比较合适。
进入正堂后，山田泽亚微一愣，之前尹玖从尹中越那里拿回崔家祖宅的地契后她也来过一趟，即便是有人打理，房间里依然没什么生气，如今这里所有可以掌灯的地方都亮了，虽然完全没有借助电灯，但屋子里依旧亮堂的很。
“你好像对这里很是熟悉？”山田泽亚说，主要是很多她以为只是摆设的地方竟然也是可以掌灯的，很多器具她都没见过，自然不知道用途，哪怕她对古物还是有一定研究的。
“上好的滇红，去年我也只在云南收到了很少量的极品，没有多少了。”裴先生说着将一杯茶放在了身边椅座的配套茶桌上，一缕茶烟从他面前袅袅飘着，云里雾里的让人有一种不真实感。
山田泽亚以和式礼制坐了下来, 惹的裴先生眉头微一挑，平静的说：“既然是中国人，为什么总学日国人那一套？”
“容我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宅子不是先生您的，您进来之后随意乱动就已经够不礼貌了，在不知道我到底是谁的情况下，突然以长辈的身份说教我？你凭什么？”
山田泽亚话虽这么说，但还是喝了裴先生的茶，她一向对药物有很敏感的辨识度，知道茶里没什么问题，不然她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裴先生将黑铁的小壶从碳炉上拿下来，重新给茶壶里蓄满了茶，又用银质却已经氧化发黑的小勺挑了一些沉咖色的粉末加进了香炉说：“我知道，你想杀褚煜泽。”
葱玉一般的手指微一抖，山田泽亚嘴角噙着一抹笑容，有些邪魅的看向裴先生说：“我原以为你是哪里撞进来的乡野莽夫，如此看来竟也是不知名的旧识，你到底是谁？”
“以我一命，抵他一命, 可好？”裴先生很认真的看着山田泽亚。
说实话, 山田泽亚是有被惊到的，突然冒出来个人要替褚煜泽去死？难不成是褚煜泽知道她的计划了？不可能，那计划那么隐秘，就算是尹玖也不知道，褚煜泽就是光靠猜的也没用。
她忍不住笑出声：“我这个人从不当面嘲笑别人，可您这话说的着实可笑，我还是那句话，您凭什么？”
裴先生将一张卦纸放在了山田泽亚面前，上面用龟甲文写着一个字，若是外行看了肯定是不认识的，但毕竟山田泽亚手里有手札残卷的一部分，找人解读之后知道这代表“死”。
“就凭我是香玲的丈夫，裴家的大少爷，你的外公，裴武恒。”
啪的一声脆响，山田泽亚手里的茶杯落在了地上，并没有摔碎，顺着不太平整的青石板地面滚了几转，歪在了那里。
“裴武恒？”山田泽亚叫这个名字的时候都有些怕，怎么可能？那是早就已经该入土多年了的人！
裴先生将胸口那张照片拿出来，推在山田泽亚面前说：“如果你对你的母亲还有印象，应该还是能从这张照片和我的脸上看到你母亲些许的影子的。”
山田泽亚瞪大了眼睛，这照片上的女人，几乎就是母亲年轻时候的怀旧装束翻版……
“怎么可能？我的外公看起来比我还要年轻？”山田泽亚声音微颤，但立刻就否认的说：“你不要故弄玄虚！”
她手袋里常年都带着一只很精巧的弹簧枪，这屋里总共就她和这男人两个人，就是真的动手，她不可能吃亏，看到她将手已经凑向小包，裴先生依旧淡然的说：“我还是那句话，以我一命，换褚煜泽一命，我知道你恨的是什么，从你外婆这一辈开始，你就恨着裴家的男人，最终还迁怒到了自己的女儿身上。”
他连尹玖竟然也知道！
山田泽亚自认这么多年了也没真的怕过谁，可这男人每说一句都能触在她的神经上，让她从心底里出现了恐惧。
“就像你说的，我大概也不能凭什么来命令你，但孩子毕竟是一个人生命的延续，为人父母，都是希望他们找到幸福的。”
山田泽亚似乎特别不喜欢听到幸福这个词，微眯眼声色俱厉的说：“你懂什么！阿玖和褚煜泽在一起才不可能幸福，这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只会背叛女人！她本来就已经背叛过了，命都差点没了，还不知悔改！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教唆母女相悖，喜欢的时候甜言蜜语，不喜欢的时候就立刻背叛，如果你真的是裴武恒，那就也包括你！”
离开香玲导致她离世这件事，是裴先生一直过不去的坎儿，山田泽亚这么说，他确实也是被触痛了。
同时，裴先生也被山田泽亚眼中的疯狂惹的很是惋惜，他深知自己已经不可能改变她的性情，但若是能通过牺牲来平息一些她心中的怒火，也算是他活到现在最后的意义。
“我之所以回到这里，也是希望在最后的时刻，都陪陪香玲。”裴先生将手搭在香炉边，轻笑着说：“这是她当年最喜欢的香，也没有多少存货了，我在这世界上能找到记忆的物件越来越少，记忆也会越来越模糊。”
“你是该死，但我绝对不可能因为你愿意死就放过褚煜泽，所以你省了这份心吧。”山田泽亚愤而起身，走出几步，突然掏出手包里的弹簧枪，转身指向了裴先生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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