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为丹石散，本来是出自北域极寒之地。”蔺蔷认真与我说，“今日苏太妃殿中寻欢已经前来告之，说太妃见了一个老太监一面。”
这样就对上了，想不到是我姑姑见了老管家。
“不能现在就把人扣下来，朕觉得你也是这样想的。”蔺蔷对我说，“曾经你与李瑞的过节，朕都知道，明日该抓了他伏法。”
倘若这一次，真的能将李瑞抓伏，今后可能真的就能安心许多。我知道他没什么势力，但作为插在我心口的一根刺，那是比江如云还要膈应人的。
“那就来一个瓮中捉鳖。”
花千放顺着蔺蔷说抓李瑞的决定，虽然没有提到江如云，但我知道，他心里始终是有疙瘩在。
昔日里的好朋友，如今站在不同的立场上，终究是有一个抉择。
“不论如何，一定要保证以之和李承亦顺顺利利定亲。”蔺蔷这一次很认真说，“千岁城游离于四国之外，但终究算我姜洲之地，必然要我姜洲的女儿嫁过去。”
以之赶上了一个风口，说起来，要不是她和李承亦正好互相看对了眼，可能是一场让人惋惜的政治联姻悲剧。
人生有时就是这样奇妙。
“对了，近日钟统领去派人在苏南城为我寻来了好多珍宝，等孩子们的定亲宴后，你挑些带回去吧。”
本来因为夜深了，我和花千放准备离开，却被蔺蔷叫住，让她的林袭呈上来一件玉器，雕的是幼龙戏珠，说托我送给苏清宣。
“清宣何德何能手下这样的大礼！”
我和花千放都明白了蔺蔷的意图，以龙为形象的珍宝玉器，那可不会是随便送人的东西。八年前蔺蔷就曾夸清宣聪慧，没想到八年后更加重视，还暗示我，她必重用这孩子。
都不只是重用，送龙到府，或许蔺蔷在指定一个继承人。
“连镶在送我们出殿的时候说，太医诊过陛下的脉，她早年征战沙场受过的伤太多，已经怀不上孩子。”
我二人乘马车出宫去，花千放才告诉我蔺蔷的意图，她是有指清宣为继承人的想法：清宣这个孩子，父母早亡，人聪慧识大体，况且非李家王朝出身，可以改姓随蔺蔷。
但我知道，清宣并非已是孤家寡人，他长得越来越像路千常，彼时丁姨娘说的谎话，早就不攻自破。
路千常甚至不想儿子从政，更别说让他过继给蔺蔷未来即位皇帝了。
愁。
“你在担心咱们靖陵城二爷会反对清宣过继给陛下是吗？”花千放看我，来时愁眉苦脸，去时不见好转，“还是先担心明天的事吧。”
明天，是一场预知的危险，我不知道李瑞除了让姑姑和太后下毒，还准备了什么。
江如云已经不是八年前那个冒冒失失的小子，他能把控深洲朝堂，绝非善茬：“若是我们能一举抓住李瑞，李家带给蔺蔷的危机，那便再也不会有了。”
李玉玲在死牢里关了十多年，也该有个结果了。
————
“明日山下，有一场斗争。”
天礁山闭门不见人多年后，因为李承亦来，重开了山门。
四长老术莳终于等到了时机成熟的时候，他带着二师兄吕采，与掌门大师兄乾元坐在跌云台上商议大事。
“苍劲山那个亲传弟子江如云，明日若是违背六大门派之定律，咱们要不要插手，大师兄。”吕采问乾元，“我们天礁山与苏家祖先、和苏政明是故交，怎么也要帮一把吧？”
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之语，那都是看透了山下事，又不敢得罪山上神灵而挂的推脱之辞，乾元确实也受够了看着老朋友的女儿安危不定，有些着急。
“你我师兄妹几人，从来不是怕什么天上那帮神仙的孬种。”乾元一狠心，“只是三师妹汀兰渡劫失败，不知被书异集带到了哪里，因而还想求上天一助。”
“掌门师兄，师姐去哪里了，暂且不论。若好友的女儿我们都不帮一把，我天礁山岂不是冷血如上天了？”
术莳等了自己的三师姐很多年了，他们无数次问上天，师姐是生是死何时能回，天上那帮神仙都不愿意提一句。
他不想再和上天一样冷漠，苏清宵这辈子本来就是悲剧，不能让她身边的人，一个都没有了。
“如今苏政明被囚远海炼狱，又有噬魂钉锁住，这永生永世都不能解脱的，我不忍心看到苏清宵也被送过去。”
吕采是天礁山最理智的长老，但对于在苏清宵父女二人身上发生的事以及即将发生的事，他还是有些不忍。
“能让苏清宵多活一天就是一天。”
乾元认同，他突然想起自己变幻乔装为廷狱司司长与她共处时，见识过她的聪慧冷静、忧国忧民。这样的神女，就算不能上天当职，也能做个人间散仙偶尔救苦救灾的。
“就当是我们为汀兰积德，让她早日归来。冥冥中自有定数，相信我们的做法，能让汀兰尽快回来。”
得乾元的认可，术莳说着便即刻下山坐在路府的高墙上，隐身看府中人，等着明日若江如云出手，帮一把。
“其实没有跟你说过，我这些年一直在做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我爹，有路千夜。”
术莳一到，便听到苏清宵和花千放正在说心事。自己的徒孙花千放，和掌门师兄徒儿路千夜，被苏清宵折服，也不算奇怪，她是个真实的女子。
“我什么都知道，因为你总是说梦话。”花千放告诉苏清宵，“我还问过天礁山四长老术莳，问你那是怎么回事，还记得吗，他敷衍了事把你弄昏迷，然后闭了山门。”
是。
“待这一次定亲宴的事结束，就该送孩子们上山学武，彼时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搞清楚我那梦境之事。”
苏清宵一脸认真，花千放点了点头。这对已经三十好几的人了，居然深夜不睡没有困意。
术莳坐在高墙上看着他们，打从心底里想要告知，若他们再来，此番一定把苏政明的秘密告知。
苏政明是一个管理各个平行世界的神灵，可能是神仙当久了，爱上了一个凡人女子，结果下凡还遇错了人生了苏清宵。
清宵的母亲因生清宵而去。
他才后悔没有珍惜，逆天而行，使得原本该三百年平稳的泛陆姜洲李家王朝，多出来一个女帝。
改变了历史，受到了上天的囚禁惩罚。
这就是清宵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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