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气势汹汹,但真正到了这一刻。
他却开始紧张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但内心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又是无比真实的。
他在想,一会儿她见到他的时候,她会原谅他吗?又或者他应该向她解释那件事的真相吗?
程景浩没有继续思考,终是鼓起勇气,勇敢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墨染还以为推门进来的人是周深,但当她抬头,看见门口长身玉立的男人时,眸光顿住。
脸上所有的悠然和欢悦,在一瞬间归为沉寂。
年仅十九岁的程墨染,曾无数次幻想过和哥哥重逢的场景,但,从未想过会是这样。
程景浩很平静,前所未有地平静。
再次见到她,他没有很激动,很开心,也没有很生气,很恼怒。
他只是轻轻关上房门,一步一步向她走去,坐在她的床边。
他脸上的表情无比淡静平缓,让人看不出悲或喜,喜或怒。
可就是因为他太过平静,平静得异常了,让程墨染不自觉心慌起来。
最后,她忍不住主动开口说了句,“你来了……”
打一声招呼,对一位许久未重逢的故人。
夹杂叹息,也饱含沧桑。
“嗯。”
程景浩回她一个字。
他强压下内心五味杂陈的情绪,抬头淡然地跟她对话,“这三年,还好吗?”
他问的是她过得还好吗。
墨染面色微怔,“嗯,还不错。”
那些不好的事情,没必要跟他说。
程景浩的目光又落到她腿上的伤口上。
看到这里,他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以前她在他身边的,他完完全全就是个小女孩儿,她手上擦破点皮她都会疼得哭出来,但现在,她的腿划开了这么长的一道口子,她却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
是什么,将当初那个无比娇嫩的女孩儿变得这般坚韧、隐忍、不屈?
除了这三年来的痛苦遭遇和不幸经历还能因为什么。
所以,他断定,这三年来,她分明就是过得一点也不好,甚至极其糟糕。
可现在,她告诉他,还不错。
程景浩听到这三个字甚至想笑。
最后,他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他咽下心中伤痛,又问,“几个月前被周深抓住的那个女保镖,是你吧?”
他指的是叶悠刺杀夏洛洛那次。
墨染点头,“是。”
听到这儿,程景浩忍不住就勾唇轻笑了,“这就是说,其实那一次,我们本可以重逢,但是,你逃避了,是吗?”
墨染心口微颤,还是咬牙点了头,“是。”
这下,程景浩嘴边的笑语愈发放大,愈发苍白。
这笑里,又饱含着太多的暗讽和自嘲。
他又忽而敛眉收笑,故作恶狠地看她,喝斥一声,“程墨染,你真狠啊!”
狠到明知他担忧她、牵挂她还是不愿与他相见。
狠到明明身处险境都不愿向他求助。
狠到和他擦身而过都不愿转过头来看他一眼,跟他打一声招呼,说一句话。
真的,够狠!
与此同时,他也在心里送了自己一句:程景浩,你真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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