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年你怎么了？你胡说些什么呢？”玄烨莫名其妙地看着我，然后我开始疯狂地砸他的御书房，笔墨纸砚，花瓶，镇纸，所有的一切凡是我能看见我全砸了，我就不相信我找不到一个麦克风或摄像头，也许下一秒钟我就能看见我们台长那张大饼脸冲出来揪我的耳朵：“杨斯年你疯了吧，这些道具都是有植入广告的，我告诉你你被开除了。”
“你让台长开除我吧，你这什么破电视台我干不下去了。”我疯狂地捶打着玄烨，泪流满面后往他的龙袍上蹭，玄烨怕我被瓷器的碎片扎到我只得抱住我不让我乱动。门外的太监听见屋里动静不对只得推开门闯进来，跟在太监身后的还有许久不见的耿聚忠，以及，桀年。
所以桀年冲进来后看见的是这样的场景，一地的器物碎片，脂粉哭花了的我的脸，以及怀里抱着我的康熙。这是一个他多么熟悉的场景，曾经我也为吃不到好吃的一赌气摔碎了他办公桌上的东西，也为他要工作而不能陪我将鼻涕眼泪往他身上蹭，也为了我亲他时他的表情不够陶醉而哭得整个眼妆都花了。不同的是，此刻他是看客，而主角是另一个男人。那个普天之下他唯一有可能嫉妒的男人。
耿聚忠一脸惊诧：“你们两个？已经？”随后才回过神跪下给皇上行礼。而桀年就站在那里，如一棵静默的梨树，呆呆地望着康熙怀里的我，不说话也没有说话的意愿。他瘦了，他的脸经过东北的风霜侵袭更显棱角分明，他还穿着他最爱的月白色马褂，腰上系着我绣给他的白色并蒂莲荷包。我们就那样彼此对望许久，然后桀年屈膝下跪，道了句：
“臣喜塔腊桀年，参见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他没有低头垂目，也没有一丝臣子的卑微，他的请安更像是挑衅，因为他的眼神一直在我和玄烨身上扫荡。
我慌忙地从玄烨怀中挣脱，可桀年看我的眼神是冰冷的。而玄烨却非常镇定地整理一下龙袍，然后吩咐一句：“回来了，回来就好。小六子你出去吧，朕想和他们好好说会子话。”
耿聚忠完全没有发现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而是兴致勃勃地玩笑道：“斯年你居然和皇上……”
“聚忠。”玄烨马上打断了他，然后若有所思地望了我一眼。“还没回府呢吧。去看看景寞吧，永福宫里为了你们大婚正忙着呢。你放心，我已经下旨了，不会因为国丧而推迟婚礼的。”
耿聚忠听到玄烨的话就像是得了命，开了门就直奔永福宫，差点绊了门口小六子一跟头。屋子里就只剩我、桀年和玄烨三个人。气氛于是冷到了极点。桀年和康熙一直对视着，许久，我打破了沉默，唤了一声：
“哥……”
桀年没有将目光投向我，依然不卑不亢地望着玄烨。吐出一句话：“你还记得那首诗吗？”
我和玄烨都不知他在和谁说话，见我没反应，桀年自嘲地笑了一下：“夏云不见蝉时雨，远笛不闻落花声，夜星不知白昼事，斯人只存旧景中。不见，不闻，不知。这诗是你写的吧，当年垂于蜜客思之上，百两黄金悬赏能对这首诗的人。”他才将目光转向我，“斯年，你这是为了找谁？”
我的泪一涌而出，不等我作答，他又问：
“曦园里你以死相逼，害我一时失言露出马脚，你又是为了什么？”
还没有等我出声，桀年走向我，又问：
“虽然时隔久远，斯年，你是否还记得当年山顶刹那掀起的风雪？是否记得你床上十几个熊公仔？是否记得在我怀中赏了一夜烟花？是否记得永远有多远？”
我泣不成声，不顾玄烨在场，一把拥住久违的桀年：“我记得，我都记得。我记得我写了一首藏头诗贴在蜜客思只为寻你，我记得我以死相逼只要你一句真情流露，我记得山顶刹那掀起的风雪，我记得你为了我能接受你而买给我的公仔，我记得我在你怀里赏了一夜烟花，也记得永远有多远，就像我的名字一样，远到亿万斯年。除此之外，我还记得你这辈子买给我的373串糖葫芦，235个泥人，161个风筝，以及无数个布老虎。”
桀年望着我，微微露出我熟悉的温柔的微笑，仿佛云开见月般明朗。然后他当着康熙的面紧紧地抱住我，回视早已经怒不可遏的康熙：“皇上，您听见了？这是我的女人，不管我在哪，不管你有多大权力，不管我们此生什么身份，他都是我的。你抢不走。我们的爱，我们的永远，会像亿万斯年那么远。”
“喜塔腊桀年，你不要太放肆？”康熙怒目而视，将拳头攥地指甲已扎进肉里。“我从未拿我天子的身份来试图要挟你，但你不要以为冒犯我你会有好下场。”
桀年仍然保持他完美的笑容。“没错，你是天子，你能控制我的生死。但你挡得住生死吗？你挡得住历史吗？你挡得住我和她的回忆吗？你挡得住命运的倾轧吗？不过是痴人说梦吧。就算你能呼风唤雨，你富可敌国，这世上总有一种女人不在乎权势财名。总有一种女人有情饮水饱。她就算和我做一对此生无法生男育女的山野村民，种田养猪，她愿意。就算你拿凤印独宠来诱惑她，她不愿意，你除了杀了我又能怎么样呢？更何况，你如果杀了我留着她在你身边，亦早晚死在她刀下。我的斯年，就像兔子一样，惹急了也是会咬人的。”他爱怜地望了我一眼，我迅速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又得意地看着康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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