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见状，嘴角浮起淡淡的冷笑，手腕一翻，剑尖轻点，迎向程子清的剑锋。
叮……
脆亮的撞击声响彻整片林子。
两剑相交之际，一股磅礴雄浑且蕴含着浩荡之威的力量猛烈爆发，震荡开来。
“噗嗤！”程子清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好可怕的力量。”程子清心神俱震，连忙抽身退开。
九歌目露嘲弄的笑容：“你若只有这样的水准，那今日便留下性命吧。”
“哼！”程子清面色铁青，冷哼一声，他身形一晃，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唰唰唰唰……
下一刻，密集的破风声骤然响起。
程子清的速度奇快无比，几乎转瞬间就化作一道道残影朝九歌袭来。
九歌神态淡漠，剑指轻划，剑尖在虚空中轻轻划过，似慢实快，眨眼间划过八九十道剑痕。
铮！铮！铮！铮！铮！……
八九十道剑鸣声几乎在同一时刻同时响起，剑芒闪耀，照亮整片林子。
剑气纵横！
“啊……！”
惨呼声响起。
一道又一道人影倒飞而出。
每摔倒一道，那些人身上便会传来一阵噼啪碎骨之音，一个个跌在地上，口吐鲜血，爬不起来。
九歌虽与程子清战斗，但他依旧有余力去对付那些企图接近宁缺那边的人。
两人的战斗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较量，哪怕九歌受了伤，但也不是寻常修行者能够抵挡的。
当那些试图趁火打劫的人接触到九歌剑光的刹那，便如同豆腐一般被切割成了碎片。
“啊！！！”
又一道惨叫声响起。
程子清知道，现在必须以命搏命，否则自己迟早死路一条，他不再隐藏，手中的铁剑，猛然间炸散开来！
在生命受到极大威胁的关键时刻，这位剑阁强者，竟然把自己珍若生命的本命剑强行激散，换来了一道如重重雨幕般的剑光！
这是程子清拼尽全力所施展的最强一击，剑光铺满了整个烂柯，笼罩了九歌！
九歌神色平静如初，脚步一踏，整个人拔地而起，身形腾跃到离地三丈左右的地方。
漫天剑光，根本无法靠近他分毫。
“怎么可能？”
远处观望的众人惊骇欲绝。
程子清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持剑傲立于云端的黑衣青年。
这一幕简直太震撼了。
九歌手持长剑，身形笔挺，站在虚空之中，宛如仙神临尘，睥睨凡间，俯瞰天地。
“我只是打不过昊天，你们这帮歪瓜裂枣也配？”九歌冷笑一声，抬起头，看向程子清，随后一剑挥出。
咻……
一道璀璨夺目的剑光，划破夜色，朝着远处逃窜的程子清斩去。
剑光未至，一股恐怖得无以复加的压迫感便席卷而至，令人喘不过气。
这一剑，让程子清浑身冰凉，心神颤栗，他甚至忘记躲避，只呆愣地看着那一抹剑光朝着他劈斩而来，他的瞳孔收缩得如针芒般大小，脸庞上充斥着恐惧，这一剑太恐怖，他根本躲无可躲！
身为剑阁阁主柳白的师弟，他一生都在习剑，那日之后，他虽不及柳白看的真切，但也确确实实从九歌的剑中体会到了一丝真意。
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那不过是九歌剑道中所流露出的一丝意境罢了，这一丝意境，便差距如斯！
轰隆！
剑光降临在了程子清的身上。
程子清的胸膛顷刻间凹陷了进去，整个人像断线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一颗大树旁。
他口中喷洒鲜血，面色苍白如纸，艰难地支撑着站了起来。
九歌已经留手了，要不然的话，刚才那一剑，便足以将程子清劈成两半。
不过即使如此，程子清的伤势也是异常严重，胸膛几乎完全塌陷下去，肋骨断了七根，丹田更是遭受重创，五脏六腑皆被震碎。
他咬着牙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然而他的嘴角却溢出一缕猩红的鲜血：“九先生果然名不虚传。”
说完这句，程子清再也坚持不住，单膝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天空中的九歌，他咧着干裂的嘴唇，笑了。
随后再也扛不住那种剧痛，仰天倒下，昏迷了过去，没了声息。
四周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一道又一道惊悚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九歌，眼神中充满敬畏和惶恐。
谁敢想象，这个穿着黑袍，带着面具，身材瘦削高挑的黑衣青年居然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
长安城南，书院后山。
绝壁之前，流云如丝渐碎，寒冽秋风依崖而上，吹得廊间未落尽的紫藤枯果不停晃动，看上去就像是佛寺檐下悬着的铜铃。
夫子望着烂柯寺的方向，也是暗自叹息一声：“错了，错了，我还是错了。”
大师兄今日随侍老师前来后崖迎风酿酒，正在做准备工作，听着这话，不由心头微凛，算着今日正是盂兰节正日，而小师弟和桑桑姑娘正在烂柯寺里。
而他的九师弟，此刻也正在烂柯。
作为服侍在夫子身边多年的李慢慢，哪能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从夫子的神情和语气来看，那件事，终究没有成功。
秋风轻拂黑色罩衣，夫子欲起。
大师兄在夫子身后跪下，焦虑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又道：“一切由来，皆是弟子愚钝嗔痴而不自知，我一定把师弟们带回来。”
说完这句话，崖上秋风再起。
夫子看着远方缓声说道：“祂醒了，我是祂的目标，所以祂派她来了，但你的九师弟，进步太快了，成为了祂的第二个目标，如今祂醒了，看到了老九，自然要做些什么。”
大师兄沉默。
夫子继续说道：“祂很愤怒，所以祂用天算，让老九到了烂柯，于是祂利用了佛祖，让老九受了伤，然后看到了他。”
“老师那日不让九师弟下山难道就是为了......”
“不下去，自然是为了保他，你们的小师叔去了，难道我还要再搭上一个弟子不成？”夫子摇了摇头，道，“我算准了一切，你九师弟也算到了，但就是没算到那铃铛还会被带到烂柯。”
“或许是佛祖的谋划，他知道的，一直都很多。”夫子深邃的双眸盯着远方，喃喃道，“法入末时，夜临，月现！可月，究竟是什么？”
大师兄低声问道：“师父，您觉得师弟会成功吗？”
夫子摇了摇头，道：“我都看不破这天，你还指望些什么？”
大师兄沉默不言。
因为此间早已没有大师兄的身影，夫子觉得有些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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