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了镇山监狱门口。
“年纪小，结案后就移到这里来了。”杨利远摇了摇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惋惜。
安言跟着杨利远下车，看到面前高耸的铁门微微皱起眉头。
“这种事杨警官遇到的多不多？”
杨利远吸了一口气，将手放在少年肩上道：“不配为父母的很多。”
这里面像常莹这样的孩子不多，但也绝不是只她一个。
“那杨警官接受这个案子的结果吗？”安言又问道。
“我知道枪不是许思远开的。”杨利远一笑，“就那样的公子哥，要真是杀了人还敢去案发地？”
只能说他当时也有按下扳手的念头吧，但是被抢先一步。
再加上许家请的律师团，把“包庇罪”硬是洗的干干净净，说什么是眼见两名女生被死者威胁，才正义上前阻挡。
而常静从头到尾的证词都是一口咬定，枪是死者偷的，并且还偷了她的设计图。当天也是死者拿着枪来威胁她，找她向许家要一大笔钱，不然就同归于尽。
巧的是，几天后有人来局里自首，说私自接了改装枪支的活儿，并指认委托之人正是死者。
一来二往，承认开枪的常莹最终被定罪为防卫过当，判了五年。而常静和许思远则无罪放了出去。
“不过这结果……”杨利远叹了一口气，“我能接受。”
安言挑眉，然后被杨利远抓着手往铁门内走去。
“中央警察厅杨利远，这是我的证件。”
守门人检查完证件后抬眸看了他身边的少年一眼，脸上浓重的情绪让杨利远肃着脸解释道：“这是我请来的帮手，未来继承我衣钵的人。”
“杨警官，世袭制早就被推翻了。”安言悠悠开口笑道。
“你这小子，和你们学校的校草成为警校双杰，不好吗？”
“不好。”
“为什么？”
“不告诉你。”
……
杨利远瞅着明显有了淤青的那左半张脸吸了一口气，“你回去还是得上药，不然走到路上回头率就更高了。”
“这是男人的勋章。”
“你傻了吧？被女孩子用乒乓球误伤的，能是勋章？”
“脸上的伤都是勋章。”
……
这孩子没救了。
走到接见室门口，杨利远对少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常莹是个需要机会的孩子。”他对安言笑道。
只要她得到这个机会，以后一定会走出她自己的康庄大道的。
“嗯，我也这么觉得。”安言笑着跟着出来接他的狱警走了进去。
杨利远转身看向天空，“湛蓝明亮啊。”
自己果然很有眼光。
得想办法把这小子拉过来。经商多浪费啊。
被玻璃横隔的内侧，本坐在椅子上静默等待的少女看到走进来的少年后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意。
她起身站在玻璃前，对着那少年挥了挥手。
然后，她便看到少年对着自己微微一笑。
等少年走近，常莹才看到他脸上并不算小的一块淤青。
安言拿起电话的一瞬，就听到里面少女问道：“被女生打了吗？”
B市还没有能够让言魔王脸上挂彩的男生吧。
“意外。”安言笑道，“你呢，在里面坐上大姐大的位置了吗？”
“嘘。”常莹挑眉，“被你那根稻草家暴了吗？”
“才不是，她宠着我呢。”安言得意扬眉。
常莹低眸一笑。
“安言，能不能请你和你的小稻草帮我找找我姐姐？”
她抬起一双水眸，没有化妆品勾勒的少女，少了一点儿带来的视觉冷艳感，倒多了几分女生的温婉。
“等我出来，我会报答你们的。”常莹弯唇一笑，“二十一岁刚好是被压榨的大好青春。”
“好啊。”
少年毫不犹豫地回答让常莹一愣。
虽然她还很小，可毫不夸张的说，她真的见过了足够多形形色色的人。
但玻璃外的这位，比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加起来都要绚丽很多。
“稻草以后是要从事计算机工程类的，如果你决定要被她压榨的话，那就要下苦功夫了。”
常莹笑出了声，“不愧是言魔王，还没开始就替我想好如何成就自己的被压榨之路了。”
可是，她很开心。
因为从今天起，她有了和他们一样的方向。
她未来的人生，居然可以延伸到他们那里。
“那你呢？选一个和程光相辅相成的专业吗？不继承家产了？”
“当然。”安言侧头看了一下站在旁边的狱警，用手拢住电话的话筒。
见状，常莹也将电话贴的更近一些。
“我有自己的江山。”
“噗嗤”，常莹再次笑出声。
“你这是炫耀吗？”
“算是吧。”
安言松开捂住电话话筒的手，“所以，就算你在计算机上毫无天赋，也别想着可以欠帐不还。我这里多的有还账方式。”
“知道了。”常莹将电话放下之时，对着话筒一字一顿道：“不愧是言魔王。”
所以，她是不是再也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也没有时间对未来迷茫了？
因为她的债主有那么多还账方式，她就要学很多很多的技能了。
玻璃内侧的女狱警带着常莹离开接见室。
看着转身一瞬就湿了眼眶的少女欣慰地回头看向刚刚也转身离开的少年。
这些天，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身边少女这么紧张、这样笑、这样哭。
是因为这少年是第一个来看望她的人吗？
让眉目一直冷漠枯槁的这女孩终于鲜活了一次。
“姐姐，你知道他是谁吗？”
少女忽然满目微笑地望向自己，让女狱警有些惊讶。
“你们学校的校草？”女狱警笑问道。
“他当不了校草。”常莹笑道，“他是安鲲鹏的儿子。”
察觉女狱警脸上的愕然，常莹满意一笑。
“像他这样的豪门阔少，我还以为会是什么样子的。”常莹浅浅垂眸。
原来是这样子的。
是这样让她些些提起来，就能满足自己虚荣心，并可以骄傲很久的人。
她常莹的运气才不差。
她才不管身边那些连自己的努力都能嗤笑的蠢丫头。
她就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好好看书好好做好手边的一切是有意义的。
今天，野狐狸给晦暗野长的那条长巷通电了。
有了光，很快就能找到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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