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脸上写满了骄傲。
镇边军是他一手组建起来的常胜军，他不仅对自己领兵打仗的能力自信不疑，同样对自己的眼光信心十足。他相信，那些经他手提拔起来的年轻将领们，都是一等一的好苗子，都是有着相当强悍的实力地。
这也是成王能够放心回归朝歌城、不怕镇边军由盛转衰的主要原因。
至于他此生最大的骄傲——儿子——他是不担心的。虽然儿子暂时离开了军伍，但是成王有自信，当大商王朝遇到危险的时候，当今陛下是会想起他的儿子地。
殷浩然是有那份实力的！
成王走到院中凉亭的石凳坐下，斜瞥了一眼垂头跟在身边的儿子，语气不满地说道：“陛下要你接受城防军，你就老老实实地不要在掺和军队里的事情，免得陛下多想。”
说起商帝来，在场的三人皆是沉默了下来。
湖中凉亭，观鱼赏鱼最是不错，微风轻拂，吹皱了池水，池中锦鲤翻身又沉水，只留下各种颜色在人们的眼底，随后便消失不见。
三个孔武有力、强悍干练的大男人在凉亭里赏鱼，这副画面怎么看都不和谐，显得格格不入。
不知过去了多久，殷浩然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凑近父亲的耳边，说着隐秘的话。
“艾良武跟我透了信儿，说是最近各方面都非常紧张，他们城防军和鹰卫、虎卫，还有龙翔于天和羽林军等等，几乎把朝歌城翻了个底朝天，羽林军甚至有大半人马不在朝歌城中，而是分散在朝歌城的周边附近，追杀那些外邦的奸细。”
成王微微皱着眉头，抬头看了一眼儿子，说道：“这我知道，这不是大比开始之时就已经在进行了吗？你想要说什么？”
殷浩然再一次压低了声音，悄然说道：“父亲，难道你就没有想一想，陛下为什么突然进行这等大规模地清剿奸细的任务吗？”
成王看着儿子，板着脸说道：“跟为父还要卖关子，你小子是不是最近打你的少了，胆子大了啊？！”
殷浩然不敢再卖关子，立即小声地说道：“艾良武跟我说，根据他的‘推测’，陛下这是要对某一家动手了！”
成王眼神骤然变得凌厉，狠狠地瞪着儿子，在这一瞬间，成王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在沙场上征战四方的大将军。
他低声喝道：“这些事你们也敢说？！”
殷浩然见父亲发怒，急忙解释道：“父亲放心，这些话自然是不会随便说的，艾良武跟我透露这些消息的时候，周围没有一个人，我也确信，没有人能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偷听到我们的对话。”
成王稍稍平复了心中的怒意，心中仍是不满地说道：“艾良武……你可知道，他的家世？”
“知道。”殷浩然凛然，一板一眼地回道：“已故柔妃的侄子、艾家的二公子。”
“知道你就不要跟他走的那么近。”成王严肃地警告他。
殷浩然以为父亲担心艾良武会泄露秘密，连忙解释道：“父亲，艾良武那边无需担心的，柔妃故去地早，陛下对他们艾家并无太多恩宠，他们家的力量很小，当初调回城防军的时候，都没办法疏通关系，还是我们……”
“够了！”成王厉声喝止了殷浩然。
殷浩然肃然而立，闭上嘴巴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成王重重地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你以为我是担心他会泄露你们之间的秘密吗？我是担心你跟他频繁接触，会害了他！”
殷浩然张了张嘴，想要申辩什么，到最后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虽然还顶着成王的名号，但是在外人看来，这是非常危险的瘟神，寻常人与成王府的人接触，无疑是“自寻死路”。
艾良武本身就是镇边军出身，与成王府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好不容易进入了城防军，做了一个中郎将，若是在这个时候再与成王府接触频繁，必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即使有人相信这是艾良武忠义无双，依旧对失意的老上司恭敬有加，但这个人绝对不是陛下。
殷浩然深深地叹了口气，对这样的局面感到无奈又无助。
“叹什么气啊？”成王安之若素地坐在石凳上，并没有像殷浩然那般低落失意。
“我们只想好好的做事，怎么就那么难呢？”殷浩然愤愤不满地说道。
“我们想好好的做事，就免不了与人打交道，可惜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好好的做事。你将来的路还很长，这一点你要习惯。”成王淡淡地说道。
“一跟那些家伙接触，我的忍不住恶心！”殷浩然一脸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你要想好好的做事，就要忍住恶心才行，这是为父的经验。”成王并没有叹气，对于这些现实，他很早就已经接受了。
而略感讽刺的是，也正是他接受了这一点，成王府和镇边军这么多年遇到了不少的风浪，却始终都没有“翻船”。
想起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再联想如今，成王这才感慨满怀地叹了口气。
“从今往后，你要更加习惯这些事，才能维持如今的局面。”成王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地低头看着凉亭外的锦鲤，喃喃说道：“往后的日子，可要比以前艰难地多喽。”
“父亲，这怎么说？”殷浩然不解地看着发须花白的父亲，心里不禁有些戚戚。过去还挺顺利地，父亲就操劳成这个样子，若是以后流年不顺，那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成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头又说起了之前殷浩然提起的话题。
“你不是说，艾良武‘推测’，陛下是准备要对某一家动手了吗？那你说说，陛下会对哪一家动手啊？这个时候动手，你会有多大的把握取胜呢？”
殷浩然听父亲问起军中事务，顿时来了精神。
这个问题当初从艾良武那里获悉之后，他就曾经一个人思索良久，如今，正是发挥才能，说与父亲听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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