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白天,敏芝做什么都想着丈夫郭子仪。不知道此时此刻,子仪正在做什么?
晚上,听丫鬟说子仪回来了。敏芝把孩子交给丫鬟,自己一人来到丈夫书房。
不知为什么,敏芝感觉丈夫好像有心事。昨晚两人之间浓情蜜意的气氛荡然无存。
敏芝看着丈夫的眼睛,柔声问道:“子仪,李明和的新店如何?”
子仪应付道:“还好!客人很多。曜儿今日乖吧!”
郭子仪的一门心思都在《罗织经》上,他希望妻子赶紧离开,让自己安心看书。
敏芝哪里知道丈夫的心思?她问道:“子仪,敏芝能坐着说话吗?”
郭子仪听夫人这样问,只好说道:“夫人请坐。”
说话的同时,郭子仪眼里闪过一丝犹豫。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敏芝还是感觉到了。
敏芝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她盯着丈夫的眼睛,直截了当地问:“子仪,这一年不在家中,你难道没有想过敏芝吗?”
听夫人突然这样问,郭子仪忽然不知如何面对,一时感到惭愧,他们之间,似乎从新婚之夜就不曾有过这样的对话方式。
在外一年,除了打仗,便是如饥似渴地阅读那几本兵书。他真的没有想过妻子。
有时候,偶尔想过涵冰姑娘、李宛婕。她们的身影在自己眼前一晃而过,勾起郭子仪思乡的情怀。
其他人,甚至包括母亲,郭子仪都很少去想。
在收到母亲的来信,知道妻子怀孕,郭子仪只是感觉他顺利地完成了一件传宗接代的事,对妻子好像什么感觉也没有。
他认为,自己在外保卫国家,妻子在家孝顺老人,操持家务,都是自然而然的行为,没有什么值得炫耀和表功的。
所以,当他凯旋归来,没有被授予任何功勋的时候,内心才能如此坦然平静,他也从未想过是自己的上司对自己做了什么才导致这样的局面。
见妻子突然这样问,郭子仪心中惭愧。他想过别的女人,却唯独没有想过自己的妻子,是有些说不过去。
看着敏芝的眼睛,郭子仪不能欺骗,但却也无法回答。
敏芝的眼睛里充满了渴盼和期待。她多么希望丈夫能说出一句柔情的话语安慰自己!
丈夫不在家,敏芝一个人撑起郭府的大小事务。怀孕十个月,不管是初期的孕期反应,中期的心理压力,还是最后快生产时的恐惧,都是自己一人撑过来的。
虽然有婆婆的帮助和安慰,但敏芝毕竟只有十六岁,她最希望得到的,还是丈夫郭子仪的关爱。
郭子仪看着妻子的眼睛,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走上前去,抱住等待安慰的敏芝,久久没有放手。
依偎在丈夫温暖宽厚的怀抱里,敏芝多日的焦虑得到了缓解和释放。
虽然丈夫一句话也没说,但敏芝的内心已经得到了满足。此刻,她能感受到丈夫对她的爱和愧疚。一切的辛劳都值得了——只要一生能拥有丈夫的怀抱!
郭子仪抱着敏芝,满满的都是歉疚。他刚松了松手,便感觉敏芝将自己抱得更紧了。
从妻子纤细但有力的臂弯里,郭子仪心里生出一丝感动和柔情。
他也更加用力地抱住妻子,希望自己的这个拥抱能弥补这一年来对妻子的亏欠。
郭子仪心里暂时放下了他的《罗织经》。
恩爱过后,郭子仪想起李明和的话,便对妻子说:“敏芝,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敏芝正沉迷在对丈夫的爱意中,她温柔地说:“子仪,有话尽管说就是,你我夫妻,何必遮遮掩掩?”
郭子仪不知该怎么开口,他犹豫着问道:“敏芝,你知道姑母王皇后一直没有生育的事情吧?”
提起姑母,敏芝叹了一口气。
姑母虽然贵为六宫之首,但一直没有生下一男半女。敏芝怎能不知?
出嫁前,听父亲和母亲也探讨过这个话题。敏芝隐隐感觉到,姑母如果不生下皇子,以后在后宫的地位便会受到威胁。
敏芝那时年纪还小,不懂得后宫的复杂。她想,如果姑母不当皇后,便不用卷入后宫的斗争中去了。
现在,自己做了母亲,才渐渐懂得孩子对一个女人的重要!
前日,曜儿百日宴。敏芝看到,姑母王皇后虽然带着笑容祝福自己,但掩饰不住深深的失落和寂寞。
敏芝无言安慰,只能在心里同情姑母。想起自己和子仪的婚姻,还是姑母王皇后赐婚所致。
虽然姑母王皇后一直非常疼爱自己,但敏芝作为侄女,却无力帮助姑母圆梦,只能在心里为姑母遗憾。
见敏芝无语。郭子仪小心翼翼地说道:“敏芝,今日子仪在外,听到许多人说,岳父大人正在为姑母的事情四处活动。”
敏芝一听这话,眉头顿时锁在一起,她低语道:“父亲糊涂!”
郭子仪没想到,妻子竟然这样明理。他问道:“既然你也认为不妥,可否想想办法,劝劝岳父大人?”
敏芝摇摇头,为难地说:“只能试试而已!父亲不一定会听敏芝的劝告。”
随着年龄的增长,敏芝越来越多的了解到后宫里的难处,姑母王皇后在宫中的地位已经一落千丈了!她也清楚,武惠妃很可能取而代之。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生下一男半女,而是反攻为守,收敛锋芒,安安静静不出事情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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