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岩收起玩味的样子，收起随意的座椅。他整理了一下睡衫领口正色道：“杀过多少人？”
李成志拿手在胸前不断的擦拭，片刻后将手放在鼻前闻了闻，一脸嫌弃道：“啧啧，还是有味，还是有味啊。”
胡雪岩指着他笑道：“有意思，有意思。截过货吗？”
李成志指了指自己发间玉簪：“怎么样，好不好看？一周前扒下来的，可热乎的很。”
“哦？手是热的，身上的东西也是热的。那我问你，一批货，两百人。我给你商队路线，截下来怎么分啊？”
“那自然是六，四了。”见胡雪岩想开口说话，他笑着补充道：“自然是我六，您四了。”
“哈哈，后生说话也真不是不仔细想想。”胡雪岩将碗筷放入饭盒中，盖上盖子后微微前推：“做买卖要下大心思，一碗肥油面看似全部都是油，其实这样最能唬住客人。油水啊，往往都是在上面，但真正能吃的，却是在下面。”
“一批货才几个钱？我胡家真正想要的是垄断。镖局需要垄断，线路需要垄断，就是那些人找谁买货，都需要垄断。但有些事情我胡家不方便出手，所以才需要你们这些局外人帮忙。把一切都捏造的像个意外，也最好是个意外。我如此说，小子你可听得明白？”
李成志表情渐渐阴沉，胡雪岩的意思无外乎，“你帮我杀人，但是截了货后，各势力的打压，你得自己扛得住。事情的从始至终都是个意外，在胡家眼里也只能是个意外。”
“如此说来，我要七成。”
胡雪岩拍桌大笑道：“行了臭小子，七成就七成。但是吧，你得保证好咯，每一批货你都得截到位。若是你放走了一批，那么我也能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批的说法。”
李成志正色道：“我可以保证截，但我只保证我的地盘。若是出了界线，你就是给再多好处，我李成志也不带眨眼睛的。”
“哦？如此说来，你还想要讨价还价？”
“为什么不行呢？”
“行啊，就你地盘上的。过段时日我会排人去给你送上一批买卖的物资，同时会看看你到底够不够资格与我胡家做生意。”
“那我要铜铁。”李成志起身走到胡雪岩身前，弯腰抱拳道：“我要很多铜铁。”
“生铁一两银子二斤。”
“成交，我要六千斤。”
“哈哈，你就不问问这个价格是便宜了还是贵了？”
李成志直起腰杆子：“丹州与鄜州交界处有一桃园，桃园旁有一山，十天后我要在山上看到铁。至于你说的价格，多贵我都要。”
胡雪岩抚须而笑：“有意思，就按你说的办吧。管家，送客。”
李成志伸手拿起楠木桌案上的饭盒，转身朝着大门走去。送自然是不用送的，买卖做不做其实李成志并不关心。但有一点让李成志尤为心动，就是胡雪岩所说的“可做可不做”。其实他自己也感觉，自己目前只是在一个必须扩大的过程，只要过了这个过程，日子自然就会好起来。可以自力更生的事情，也会渐渐多起来。
当二人走出府门时，李二已经收好了面摊上的桌椅，正坐在摊内木盆前清洗碗筷。
李成志走到他对面，笑着说道：“谢谢李二兄弟了、今日真是多亏了你，让兄弟我可是很省了一大笔钱啊。”
李二抬头见李成志来了，不好意思道：“没有的事情，没有的事情。其实就算我不让你们送，到了点我也会送的。这里面的是大老爷，从小就吃我家的面。所以不管你送或是不送，我为了能在胡府门口混碗饭吃，都得卡着点去。按道理，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才是。”
李成志楞在原地，他没想到李二会如此实诚，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全部交代。虽说这件事李二确实有私心，但这一定是坏心吗？其实也不尽然，若是他此次进去没有这碗面，胡雪岩还会不会与自己说这么多？
“李二兄弟，不如这样吧。我也是最买卖的，你若是不嫌弃，以后就去我军中做饭如何？多了不敢说，最起码衣食住行，我包的起。”
“哈哈，谢过李兄弟了。我李二虽然没啥大本事，但这一年到头靠着面摊能养活一家老小，到了年末还能有些余粮。且这面摊啊，我家祖祖辈辈经营，虽挣得不多，可人熟地熟过得还算是自在。一家人没啥风吹雨打的，就挺好了。”
“既然如何，我也不再多劝。”李成志做了一个最为标准的江湖礼：“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李二兄弟，咱们后会有期。”
“哈哈，后会有期。”
李成志走入车厢，李二继续低头洗碗。一场简单的相遇，两位岁数差了两轮的汉子。同是姓李，一位不甘安稳，一位只求安稳。
吴名驾驶着马车，询问道：“大哥，接下来是直接回去，还是去哪？”
李成志坐在车厢内，闭着眼睛，双手放于膝上，闻言开口道：“去给你嫂子还有弟兄们带点礼物。”
两人走入集市，简单了买了些物件。有给周涵儿买的金簪，有给孟不平买的狼毫笔，有丁苗的刀鞘，有二毛的猪脚。等等等等，反正钱多大气，看到什么喜欢的，顺眼的都买。
花了近百辆银子后，两人决定正式打道回府。李成志在车厢内开始翻阅书籍，尤其是一位老道为他推荐的“玄女九法”。李成志可谓是爱不释手，当时就说自己要是早点遇到这本书，如今绝对是妥妥的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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