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般洒落在崆峒山巅,金光璀璨,吞天沃日,如梦似幻,好不真实。
孤身一人立于崆峒山巅的龙华,橘黄色的光线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终究还是要来了吗?”
龙华神情复杂地望着夕阳,口中喃呢。
他就这样静默地望着,一直望着,直至夕阳收敛起它最后的一丝光芒,直至前殿爆发出一阵喧嚣。
龙华垂首,向前殿徐徐而行。
此时,崆峒山所有派众皆聚于崆峒大殿之前。个个白衣青剑,精明强干。
“我崆峒派开派千年,却也从未出过怕死之徒!”
“犯我崆峒之威者,我等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我等,定要与崆峒共存亡!”
······
久负盛名的崆峒派派众,在大战立临之际,亦是如此豪气干云!
“死战!”
“死战!”
“死战!”
······
派众铿锵的呼战声,直至传出一声“父亲!”之后,才渐渐平息。
“腾儿,你不在离宫天神营好好修炼,回来做什么?”
站于大殿阶梯之上的龙坤大跨步走下阶梯,喜不自胜。
“父亲,孩儿今早得知消息,便赶回来了。”
龙腾边跑边喊着,“扑通”一声扑进了龙坤怀里。
“快给为父说说,你在离宫天神营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委屈?”
龙坤摸着儿子龙腾的额头,关切地问着。
“父亲,孩儿在天神营好得很,我在那儿学了好多本领,身体也比以前强壮了很多呢!”
龙腾自夸着,在龙坤面前转动着自己修长健硕的身躯。
没人看到,立于大殿阶梯之上的龙华,有那么一瞬间竟红了眼睛。
“哥!”
龙腾望向依旧立于大殿阶梯之上的龙华,亲切地叫一声。
“嗯嗯。”
龙华点头回应着,呆若木鸡,表情僵硬。
“哥,我回来了,难道你不开心吗?”
龙腾虽知道他的哥哥龙华向来如此,可他还是这样问了。
“开心,开心!”
龙华强挤出一丝笑容,比哭还难看。
“哥,你就别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了,今晚他们太极门胆敢挑衅,我们就叫他们有来无回!”
龙腾安慰龙华,而龙华却依旧面无表情。
“掌门人,继续下达今晚的作战计划吧!”
站于派众最前的崆峒派一堂堂主,可不想在这时候看龙坤、龙腾父子二人的团聚戏。
龙坤点头,拉起儿子龙腾的胳膊,一起走上大殿门口。
“众位!太极门选择晚上行动,必是从我们崆峒山北部突袭。所以,由一堂、二堂堂主率领你们属下一百派众埋伏于崆峒山西侧,三堂、四堂堂主率领你们属下一百派众埋伏于崆峒山东侧,剩下一百人,和我一起等在崆峒山上,等到他们向山顶攻来之时,你们便从东、西两侧快速汇于崆峒山北脚,对他们形成上下围攻之势!”
龙坤讲完作战计划,接着问道:“一堂主,北山的机关,可全都布置好了?”
“掌门人放心,均已妥当,就等今晚敌人走入陷阱,瓮中捉鳖了。”
一堂主全然一副胜券在握状。
“掌门人,太极门有六百门人,而我们却只有三百,无论如何,这还是一场硬仗!”
四堂主听罢,提议道。
“被八卦咒印控制着命脉的六百死士,绝对不能小觑!”
二堂主也跟着道。
“嗯嗯。”
龙坤点头,抱拳道:“今晚我们崆峒山的生死存亡,还要仰仗各位了!”
“掌门人放心!”
“掌门人放心!”
“掌门人放心!”
······
在派众此起彼伏的盟誓声中,龙华悄然抽身走去了后院。
起初得知父亲龙乾战死的死讯,龙华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伤心,甚至,他还有一种如释重负般的快感。
直到返回崆峒山,他都执意不去祭拜生父之灵,那时,他觉得,入土为安,这只是一个程序,而这个程序,叔父龙坤办得比自己肯定要更妥当、更得体。
在崆峒山这整整一年半时间里,龙华每每睹物思人,想起和父亲龙乾之前的一件件、一桩桩,心里也会不名觉得有些酸楚,但也从没有流露出来。
直至今天得知太极门前来复仇的消息、直至刚才看到龙坤和龙腾热情相拥的那一刻,毫无征兆地,龙华之前所认为的一切,被一下子打得粉碎。
第一次,龙华站在了父亲龙乾的灵前,与父亲的灵位正对而立。
但也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他便离开了。
入夜,崆峒山众人皆双手合十,对着玉盘一般的明月祈祷着:“圆月啊圆月,保佑我们今晚胜利,保佑我们的妻儿老小今夜无灾!”
龙华一个人窝在床上,头上蒙着一张厚重的被子。
“华儿,为什么你总是把自己关在屋中,蒙在被子里?”
女子轻轻推开房门,月光也跟着房门的打开,倾泻一地。
龙华并没有答话,一动不动。
“华儿,这是我刚为你做好的战靴,你试试合脚不。”
龙华依旧没有答话。
女子举步如莲,轻轻坐在龙华床头。
“华儿,今晚姨娘和你一起迎战!”
女子的这句话,才让龙华忽猛地坐了起来。
“不行!”
龙华终于开口,语气坚决。
“给我一个理由。”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还是不愿把你心里的任何心思都告诉我吗?哪怕是一点点,你都不愿意吗?”
女子无奈地看着龙华,看着这个面部轮廓有如刀削一般俊美的少年。
龙华倒下,再次把被子蒙在头上。
“华儿,你给我起来!”
一向优雅无比的女子忽一反常态,一把掀开盖在龙华头上的被子。
“你烦不烦?”
一向对自己的姨娘敬畏有加的龙华,此刻也一反常态,出言相撞。
“那你继续睡,今晚作战,别忘了把我给你做的战靴穿上。”
女子起身,静静地看着龙华,不舍地转身,准备离开。
“姨娘!”
龙华忽叫了一声。
姨娘看向门外的脸上,不觉垂下两行热泪。
“今晚如若战局不对,你便跟着崆峒老小们,一起从后山密道逃走。”
龙华低头说道。
“你,你这是在担心我?”
“你大可不必对我说这些,因为你知道,我是绝对不会抛下你的。”
姨娘转过脸,言语中皆是激动之情。
“你必须走!”
龙华语气极为强烈。
“我要你亲口给我一个我必须走的理由。”
姨娘盯着龙华不敢抬起的额头,不依不饶。
“我不想让姨娘死,这总行了吧。”
龙华说着,将头低得更低。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姨娘关上门的一瞬间,激动得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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