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中惭愧道:“嘿嘿,那不是年轻气盛,恃才傲物嘛。”
“好啦,闲话少说,这么晚了找我到底什么事?”
陈中当即神情严肃,认真道:“老师,我手里有一份上次您电话里跟我提过的资料。”
“哪份?”
“5.19汇报文件。”
满头银发的老人接过他老伴递来的热水,没着急喝,倒是对陈中的话饶有兴趣道:“喔,你从谁那边拿的,是你父亲,还是你大伯?”
“都不是,我是从一个大一新生手里拿到的。”
老人放下保温杯,皱了皱眉头。“他是什么人?”
“是一个叫‘李三’的学生,目前只知道他是大一的,其它暂时不清楚。”
“李三?”
老人揉了揉眉心,一板一眼道:“虽然两家银行的改革已近尾声,但不代表这份文件就可以随便地流传。你想想,有没有可能是学院里哪个人私自给的?”
“我印象里,明珠大学金融系里没有哪位能有搭上这层关系,即便有,也没有可能弄到这么详实的资料,而且令人奇怪的是它不是复印件,完全是纯手写的。因此不解,这才深夜叨扰。”
“嗯——”
老人取下眼镜,揉了揉酸疼的眼,沉思了片刻,缓缓地说:“那个‘李三’的具体情况,你了解吗?会不会他直系也有在银行工作,擅作主张把内部资料给他?”
“他的身份我没来得及调查,等和您通完话我就着手。不过老师,您那边给出这样材料的人,多吗?”
“不多。”老人吹了吹热气腾腾的水,“这样吧,这份文件给我传真一份吧,既然是手写的,总可以从字迹先入手查查,实在不行,再联合调查吧。”
“老师,这份文件可以传真?”陈中谨慎地问。
“这么说吧,建行预计27号上市。”
“定了?”
“没有大的形势变化,就定了。”
“好的,我马上传真给您。”
嘟嘟,传真机响动着,陈中踱了踱步,眼睛盯着卫生间,目不转睛。只听“咔”的一声,离三推开门从里面走出来,重新穿了一身新衣服,换下的则放在盆里。
“什么声音?”离三好奇问。
“哦,传真,我写的论文要发给老师审阅一下。”
陈中向后退了两步,腰抵在桌上,悄悄把他带来的几份材料放下,装作轻松的样子,拿起手机,笑着说:“洗得这么快?”
“洗习惯了。”
离三搁下脸盆,从鞋里取出刚放进去的一双干净袜子,两只各自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他毫不介意,当着人的面也毫不羞愧,洒脱地穿着,露出的大拇指一动一动,格外惹眼,很快却被穿上的鞋遮掩住。
“谢谢你借我地方洗澡,说实在的,洗个澡精神多了。”离三收拾东西放进盆里,大有离开的意思。
“你这就走?”陈中担心他回去的时候发觉少了这两样,便想办法拖住他。
“是啊,我得赶紧回去。”离三一边端着脸盆,一边告辞说,“里面我帮你收拾干净了,地也拖了,不过你最好先别进去,还有点滑。”
“慢着!”
离三一顿足,转向他问:“怎么了?”
情急之下,陈中灵机一动,想到一法,脱口道:“你这些换下的衣服还拿回去?”
离三点点头:“对,拿回去放包里,有空回去一趟我再洗。”
陈中眼睛一亮,说道:“不要回去洗了,就在我这儿洗吧。洗完之后,也可以在我这阳台上挂,不然你一来一回多浪费时间。”
离三一愣,摇头道:“这样太麻烦你了。”
陈中热情说:“嗨,这算什么麻烦,一点不麻烦,你尽管用好了。”
两人推脱客套了一下,最终离三道了谢,又被陈中引回到卫生间,用他提供尚未开封的洗衣粉洗刷衣服。事实上,如果这次不是离三来,或许这袋洗衣粉就这么一直放下去,直到过期。
唰唰,水龙头出着水,离三回头感谢。
“不用谢,都小事。”
陈中把门一关,又拿起手机:“老师,您收到了吗?”
吸溜吸溜,手机里响起吃面的声音。
老人九点回来还饿着肚子,趁刚才一会儿时间,接过老伴端来热过的炸酱面,便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翻阅。现在,碗空人饱,老人满足地喝了一口枸杞茶,笑呵呵道:“收到了,也看了一遍。字写得很漂亮,对了,听声音这个学生还在你寝室里,你们的关系不错?”
“他,算是一个无话不谈的朋友吧,挺投缘的。”陈中实话中带有一丝认同。“而且,他很勤奋,也很有天分。”
“噢?我还是头一次从你这么骄傲的口里说别人有天分,那这个人倒真的有几分天赋。”
话落,老人语锋一转:“至于这份文件,不用调查了。”
“为什么,老师?”
“虽然看上去很相似,不过内容有的不符,不像是泄露出的,倒像是……”
陈中屏着一口气,紧张地等待老人下定论,却当他听到老人的话,整个人如遭雷霆,惊在原地。
“应该是他自己写的,写得,嗯,挺好的,有理有据,而且逻辑清晰,跟我们的结果虽然没有八九不离十,但也有五六分了,主要是上市这块——”
老人说的语速很慢,像是在强压住自己难以寻迹的一丝激动与震撼。
“应该是缺乏数据资料,所以预估的有点偏差,但总归来讲,他比你说的,嗯,具体来讲,还相当有天赋,是个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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