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翊曾多次向武松讨教醉八仙拳,每当武松打得兴起,总会随着拳招变换哼唱口诀以助拳兴。以宋翊的记性,这醉八仙拳的歌诀断然不会记错。
宋翊眼珠一转,起身移到老丈对面坐下,与老丈同桌而坐。
那老丈醉眼朦胧,只是半掀眼皮看了宋翊一眼,复又自顾自地饮着碗中的黄米酒,只是将口中哼唱的歌词变得含糊不清。
宋翊心中有数,只是笑笑却不说话。片刻功夫,那小二便拎着酒坛端着托盘走上楼来。见宋翊换了座位,便凑过来问道:“公子,这酒菜是给您放哪处?”
宋翊回道:“这处清静些,就放这处便好。”
这小二真不含糊,宋翊让他点些小菜,却是手抓羊肉、香酥鸡、烩羊杂碎、糖醋黄河鲤鱼摆满了一桌。宋翊笑而不语,在他看来这酒菜正好。
这间酒肆菜肴倒是烧得不错,香气四散扑面而来。那老丈闻到菜香,睁开眼睛轻轻一扫复又闭上,对满桌菜肴不为所动。
宋翊心中暗笑,但凡好酒之人反而对菜肴不怎么看中,有些咸盐压口即可。
宋翊夹了一块黄河鲤鱼送入口中,鱼肉外酥里嫩 爽 滑可口,浓醇酸甜之中反而衬托出咸鲜滋味,令人口齿留香味觉大开。
宋翊斟满一碗黄米酒,酒色浑浊黄稠,犹如一碗米粥一般,却无甚酒香。浅尝一口略带馊败味道,深尝却略带甜味。整碗饮下,香甜扑面,胃间舒爽无比。
宋翊不由得自语道:“菜品鲜香可口,只是酒味寡淡些。”
此时提起品酒,那老丈却接口道:“其他地方做酒都是用“酒曲”来做,而这黄米酒确是用“糵”。做“糵”时用烧得发响的热水将麦子焯浸片刻,然后将水倒掉,装入瓦盆,盖上盖儿。三四天后,麦子发出半寸的芽来,便将它倒出来晒干。
之后,在用石碾子压成粉,用罗将麸皮罗出,便做成了“糵”。造酒时,先将小米和黄米浸泡一夜后,再铺到碾子上压成面,过罗后入蒸锅蒸熟。然后放瓦盆内拌入“糵”,十斤米放一斤“糵”,并兑冷开水。发上数日后,变稠粥状,即成米酒原浆。
将原浆舀入热水,边添柴加温,边用细罗筛子将团粒罗出,至煮沸,即为米酒。
因米已粉碎悬浮在酒液中,故而酒体浑浊。这东西和醪糟差不许多,只是略带些酒味而已。这地方没人种糜谷,也就只能将就着喝这黄汤解瘾。若论真正的好酒,却是这里的凤翔府橐泉酒。”
老丈躺在那里依然眼皮也不抬,说起话来似在自言自语,不过讲起酒来却头头是道。
宋翊心中暗自发笑,看来要搭上这老丈还真要下点本钱。于是举步下楼,找到小二问道:“你这店中可有凤翔府的橐泉酒。”
那小二尴尬一笑说道:“不瞒公子您说,这橐泉有是有,只不过价格太高,平日里无人问津,所以没向您推荐。”
宋翊笑道:“你这小二太看不起人,给我拿上一整坛,再带上两个空碗。”说话间递给小二一块五两的银铤。
这锭银子在当地可不算是小数,小二接在手中怎敢不笑脸相陪,一桌酒菜加上四斤橐泉不过三两出头,剩下的便是小二自己发了笔小财。
宋翊刚到楼上坐定,小二便拎了一坛四斤的橐泉上来,并在桌上重新摆了两个酒碗。宋翊挥了下手,小二便知趣退下。
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小二得了便宜自然不会蒙骗。这坛酒也不知存了几年,宋翊伸手拍开泥封立刻酒香四溢,直往鼻孔里面钻。
宋翊斟了两碗橐泉,一碗摆在桌上,一碗饮入口中。只觉酒味甘洌浓醇,如一团温火在胸腹之中散开,寒天雪地之中饮来最为舒适。
这酒口感纯而不烈,柔和而不失味道,酒气下行而不上头,比王渊带的那坛强上不少,令宋翊不由得赞出声来。
那老丈自打酒坛开封,大红的酒糟鼻子便不由自主地一直抽动。此时,他瞪着眼睛看着宋翊饮了一碗下肚赞不绝口,便再也抵受不住。
老丈也不管宋翊是否同意,端起桌上一碗一口气喝到肚里。手抚胸口闭着双眼慢慢享受,只待酒气完全散开过足了酒瘾才将酒碗轻轻放在桌上。
老丈虽然放下酒碗,但却依旧闭着眼睛,似乎还在享受余味,摇头晃脑地吟道:“但挂酒壶那计盏,偶题诗句不须编。”
老丈直到瘾头过了,才恍然想起自己实在失态,不管不顾喝了别人的好酒,一捂脑袋冲着宋翊说道:“不妙,一时间酒虫作怪,却迷迷糊糊饮了你的酒。得罪,得罪。”
宋翊觉得这老丈实在有些意思,明明自己想喝酒却要怪到酒虫身上,便又为他倒了碗酒,并劝他道:“老丈,你吃些菜下酒,再喝上一碗。”
那老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怎好意思白吃你的酒菜,不好不好。”
宋翊却宽慰道:“老丈哪里话,独自饮酒有何味道,碰巧能遇到您这懂酒的前辈,边品酒便听您讲酒那才真叫有味。”
老丈早就馋得不行,这时正好就坡下驴,端起酒碗又是一口饮个干净,又夹起一块羊肉放到嘴中大嚼特嚼。
宋翊又笑着给老丈斟了一碗问道:“听您老的口音却也不是本地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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