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躺在地上，醒来，刚动一动，一旁的她见了，立刻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带着哭腔说，“我还以为你死了，还以为你死了……”仿佛劫后余生的不是他，而是她。
他当时浑身上下像散了架一样的，感觉很多地方似乎已不属于他自己了。
他这时费力地抬起手，指指眼睛，“睁不开。”
小女孩明白了。
“你等着。” 她说。
她这时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翻了个水壶出来，她倒了些水在自己的衣襟上，接着，她俯下身来，用沾湿水的衣襟在他眼睛上的血痂上，轻轻沾了沾。
“疼不疼？”她声音小小地问，很轻，也很温柔。
“不。”
她又沾了沾。
李北宸终于睁开了眼睛。
小女孩这时低声抱歉道，“我没有毛巾。”
李北宸挣扎着想起来，但，动不了。
“扶我起来。”他这时说。
可是，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脸都肿了半边。她不敢去碰他。
“怂样儿！扶我起来！”他凶她。
可是，她还是下不去手。
他挣扎着想要自己爬起来。她这时紧张道，“你先别动。”
顿一顿，“你胳膊能动吗？”她问。
李北宸，“可以。”
“这样，我低下去，你胳膊抬起来挂在我脖子上。我带你起来。”她想了想说。
“嗯。”
她俯身下去，废了好大力气，好容易才把他给扶坐起来。
他细细打量她。只见她人长得又瘦又小。
“读小学几年级了？”他语气带着些戏谑的味道。
小女孩一惊，她睁大着眼睛看着他，“……开学初二了！”
“呵！”他不屑地一声轻哼，“瘦得跟小毛鸡似的，胸都没有。”
小女孩，“……”
他这时看到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仿佛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把你的水给我喝口。”他指了指她的水壶说。
“……我已经喝过了。”她声音又细又小。
“我要渴死了。”他说话的声音，是有些沙哑。
她犹犹豫豫着要不要给他喝，这时水壶却被他一把给夺过去了。他拧开盖子，一扬脖，壶嘴停留在他唇上两三公分的地方。水流下来，进了他嘴里。
把水壶还给她后，他问，“你身上有没有手机？”
小女孩摇头。那个年代，手机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还不是十分地普及。
“呵！”他淡笑一声。“附近公用电话总有吧？”
她点一点头。
“去！帮我打个电话。报上我的名字，再报这个地点。对方问发生了什么事不要说，只说过来接人就行。”
她点点头。
他说了个号码给她。她只听了一遍就要站起来往外走。
“号码你记住了没有？”他语气不太好，总觉着她有些呆呆笨笨的。
小女孩抿一抿嘴，“记住了。”她顿一顿，“我记忆力很好的。”
李北宸，“……”
小女孩去了好一阵时间才回来。她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拿了一块西瓜。
她把西瓜递给他，“我电话打好了。对方说马上过来接你。你偷偷吃。”
李北宸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用偷偷吃这个词。”
他又渴又饿，他三口两口地吃起来。
这时，就听到巷子外面有人喊道——
“许璟！许璟！！你个死女娃子死哪去啦？我花钱雇你来给我带小孩，一会儿不见就找不着你人影……”
小女孩这时站起来道，“我要走了。雇主找不到我在发脾气。”
她走了两步又转回头，“你不要跟那些不好的人来往了。你看看你现在的这幅丑样子，长大了讨不到老婆的。”
说完，小女孩瘦小的身体转回去开始往巷子口跑去。
整条巷子里只有一盏幽黄幽黄的灯。李北宸视力模糊太远的地方他看不清。他只看到她身后留下的一个不怎么清晰的影子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一个月后，李北宸回来过这个地方。他跟人若无其事地打听着小姑娘。附近的人说她不是这里的人，只是在这里打零工。
他问他们她家住在哪里。没人能说得清。只说她说要开学了，要回去念书了。
然而在一年之后，他阴差阳错地又遇见了她……
那次换了个地点。她跟他也换了个身份。
她那时在当地的海鲜市场里，在帮人卖鱼。
他当时戴了口罩，她丝毫没认出来是他。可是，他还是认出来她了……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就有点收不住。李北宸这时夹着香烟的手被烟屁股烫了一下，他回过神来才发觉一根烟已见底。
他熄灭了烟蒂，继续在马桶盖上坐了会儿。
他仍回味着她当年的那句话：“你看看你现在的这幅丑样子，长大了讨不到老婆的。”
他搓了搓鼻子，蓦地……笑了。
那时……今日……
早知今日，他当年就应该把她弄到身边来当‘童养媳’，他淡淡地想着。
李北宸走出浴室的时候，许璟还在倒扣在书房里的沙发上。她懊恼地捶着足，顿着胸。
他刚刚为什么没继续啊？
一定是嫌弃她的表现不好。
完蛋了，她被对象嫌弃了。这会不会影响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性是连接两个人感情的纽带？
完了，她今天做了破坏她跟他感情的事。不可饶恕啊……啊……啊！！！
李北宸腰上缠着浴巾走进来，“还不起来？”他看她一眼淡淡地问。
许璟这时紧张地翻身坐起来，一看他这样，她又低下头去。
“你……你还要……继续吗？”她说这话时胆小又心虚。
他拿眼角睨她，“没‘粮’了。”
许璟，“……”这话……她似懂非懂。
“看来，回头得给你‘补补课’。”他说。
不知为何，听了这句，她脸又红了……
夜晚，三楼的“小木屋”里，两人平躺着仰望着窗子外面深邃又宁静夜空。这样的场景，总能让人的心情变得格外的安宁。
她安心地枕在他的胳膊上。
“李少爷，你有梦想吗？”她这时突然问。
“没有。”他淡淡的语气一如既往。
“我有。”她又说。
“嗯。”他并不问是什么。
许璟，“……”这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吧。
“你这时，不应该问问我的梦想是什么吗？” 她撇撇嘴，对他的表现不甚满意。
“说出来听听。”他歪一歪头，忍住笑，用眼角觑着她。
“我希望有一天，我能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钱。”她语气夸张。
李北宸这时用鼻孔“哼”了一声，“……就这？”
“然后……包养你。”她笑嘻嘻地翻过身去啄他的脸。
李北宸无语了。
今天可能就一章，让我缓一缓。累死了，背都直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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