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三人又改玩斗地主了。
许璟站起来，想活动一下身体。这时她看到，李北宸已经放下了电脑，他人此刻正站在落地窗前。
他放在沙发上的笔记本忘记按暂停键了，上面正播放着一部外国电影。
许璟一时忍不住……好奇地看了几眼。
画面上，一位盲人中校正与一位窈窕女郎在舞池里跳着探戈。中校双目失明，但气场凛然；女郎美丽温柔，气质清透。
许璟突然记起来，这部片叫《闻香识女人》，她在电影选修课上看过。讲述一位盲人军官从对生活失去勇气到找回勇气的过程。而刚刚播过的这一段画面，正是这部电影最美好的几个画面之一。
他居然……会看这么老旧的文艺片，她奇怪地看了他背影一眼。
……捉摸不透。
算了，琢磨人家干嘛！许璟后知后觉回来。
穿过他的背影，许璟发觉，外面上灯了。夜幕尽落，人间灯火璀璨。
她也走来落地窗边。
“怎么不去玩？”李北宸有所察觉，他看她一眼，淡淡地问。
许璟回看一眼身后……
小姚，“三A带对八！”
张自强，“你放这！你这牌我要了！我四个二！炸！”
……
“呃，刚刚打牌一直输。不想拖累队友。”
“你呢？你在看什么？”她极其自然地问道。
……
“灯火。”
许璟，“……”
她这时，微微侧头看他一眼，总觉着他这话……太过沧桑凄凉，充满了孤独感。
许璟回想了一下。
李北宸平常话很少，除了偶尔会打篮球外，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电脑前，与人的交谈内容基本也只限于工作。
这么枯燥单调的生活，大概，他偶尔觉着孤单也算正常。
“这里的视野真好。”这时，她想转换种说话的气氛。
“刚好能看到半座城。”他回应她。
“半座城的万家灯火啊……”许璟突然叹道。“记得以前读过一篇文章，笔者在她文章里说她喜欢看人间灯火，她说每盏灯火下都有一个能够打动人心的故事。”
“想象力不错。”李北宸没什么语气地评价道。“可惜，文人富有诗情画意的憧憬不适用于眼前这个景象。”
许璟，“……为什么？”她不大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文艺化理想，无法匹配上真实世界里的冷漠，以及无情。”他看她一眼。
许璟，“……”
“那你还看文艺电影？”
“哪个？”他瞥她。
“《闻香识女人》。”
听到这话，李北宸转过头来。他眼神意味不明，“……你观察力不错！”
许璟被他说得脸有点热。
“……其实，文艺与现实不冲突的。暴力美学，你听说过吗？”她胡乱编造了个理由。
李北宸不答，他别开头去。
她以为他不感兴趣，于是就没再说下去。许璟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觉着自己刚刚的话多了。
她本来都不想跟他说话了，可是一不小心，就又演变成了过来搭讪。
就在这时，李北宸突然说，“你看。”
许璟抬起头，就只见窗外灯火之上的天空中，炸开了无数朵烟花。
都是大红色的。
只是骤然闪亮之后，便开始落幕。
但也不打紧，因为新的一盏很快又盛开。一朵接一朵的，此起彼伏的绚烂。
身后圆桌边玩狼人杀的众人已经开始收牌了。徐橙子这时对包间内所有人叫道，“都别玩啦——开饭啦——”
李北宸看一眼身后，对许璟道，“你先过去吃，我出去抽根烟。”说完，他转身拿了烟和火机离开。
沙发上电脑里的电影画面这时候是静止的，她早帮他按了暂停。这么美的画面，她还是希望他能够看到吧。
……
上菜了。前菜……主菜……
碳烤羊排……徐橙子表现平常。
葱烧海参……她表情稍有些动容。
清蒸澳龙……徐橙子坐不住了。
当一整只皇帝蟹上来的时候，徐橙子简直要……叹为观止了……
老板今天出手真是……太太太……太大方了！
徐橙子赶紧戳许璟，“快吃！吃那个大螃蟹……”
许璟，“……”
“这是皇帝蟹啊，这么一只，起码要这个数……”她比了个数字。
“五百？”
她白她一眼，然后小小声道，“五千！！”
许璟，“……”她一个月的工资！吓得她赶紧夹了一块蟹肉来压压惊。
大家越吃越随意。菜够不到时就站起来，走过去夹；互相嘻嘻哈哈以饮料、茶代酒互敬着。
虽然生在海边，但是比起海鲜来，许璟更喜欢吃肉，那个碳烤羊排非常对她胃口。
她站起来，想要再夹一块羊排，奈何身高不够，臂长太短，只差一点点……而这时，有同事正在夹菜，许璟也不方便转动圆桌。
“要这个？”李北宸看她一眼，问。
许璟点点头。
“你先坐下吧。”
许璟坐下，咬着筷子，安静等着。
李北宸站起来，他长臂一捞，将整盘羊排给端了过来。
旁边的徐橙子这时正在跟祁邵侃着大山，而另外一边的几个人……则在划着拳……
许璟若无其事地夹了一块羊排骨，低下头，啃了起来。
这时她一缕头发掉下来了，许璟用手指轻轻一勾，将它们别到耳后。李北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移开目光。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嚷嚷着去唱K了。
酒店楼下，许璟对大家道着别，“我就不去了，我办公室电脑还开着在渲染东西。我得回公司一下。大家新年快乐哈！”说完，她对大家摇摇手。
“去嘛去嘛！”徐橙子拉着她，“最后一天了，你不加班宸哥也不会拿你怎么样。”说话时，她看一眼李北宸。
李北宸没做声。
“不是，是我自己做的一点东西。跟工作无关。你们去吧，玩得开心点。”许璟再次推辞。
“唉——，”徐橙子叹一口气，回头对其他人道，“那咱们走吧。”
许璟等着过马路。这时，她看到李北宸停在斑马线旁点了一支烟。
“……你不去唱歌？”她诧异。
“不去。”他吸一口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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